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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程菲被周清南捉住手腕拽过去,被他碰到的皮肤瞬间过了阵电般,火星燎原。

她被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瞪他。咫尺的距离,男人素来冷定的眸色此时锋芒毕露,黯得格外危险,仿佛她是他锁定的猎物,已经羊入虎口,被囚进了他股掌之间。

“你又要干什么?”程菲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耳根面颊的颜色几近血红,一边甩手挣扎,一边慌张地低斥,“放开我!”

这人是不是真有什么精神病。

莫名其妙发疯,还是在她们演播大厦的露天阳台上,这要是被其他遛弯儿路过的同事看见,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吧!

周清南盯着她,修长有力的指非但不松,反而将她攥得更紧,沉声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把梅家那个四少爷当好人,离他远一点。”

程菲被他的模样吓坏了,半天挣不开,情急之下说话不过脑,飞快地便说道:“你是我们电视台的合作方,梅先生也是我们电视台的合作方,你总是在我面前说梅景逍不是好人,那你自己呢,你难道就是好人?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远离你?”

话音落地,周围突地便静下去。

只剩微凉的晨风吹拂而过。

在听完程菲的话后,周清南眸光微凝,瞳孔急速收缩了瞬,薄唇抿成紧紧一条线,盯着她,没有出声。

视野中,姑娘小巧的脸蛋涨得通红,目光疑惑交织惊恐,看来确实吓得不轻,以至于胸口起伏不停,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混乱。

刚才一番拼尽全力的挣扎,让她出了不少汗,几粒晶莹的汗珠顺着耳畔滑落,蜿蜒绵延,顺着下巴和脖颈继续往下流淌。

周清南的视线仿佛生出了自主意识,那一瞬间脱离他掌控,顺着其中一滴,游走至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与锁骨。

吻过寸寸奶白色的柔媚皮肤,最终调皮地躲藏,没入那道若隐若现的沟壑……

短短零点几秒,周清南眸色蓦地转深,脑子里嗡一下。

这个视角太糜艳了。

他本就高出她一个头还多,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角度,他在上,她在下,一个低眸,便不费吹灰之力探尽她的媚态风光。

“……”周清南闭上眼睛,侧过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平息什么。

下一秒,他五指一松,放开了她。

对面的程菲人都还是懵的,哪里知道他在经受哪种非人折磨。

就看见这位大佬本来还跟只被烧了尾巴的狮子似的,听完自己的话后,离奇冷静下去,转过头一声不吭,还突然就把自己给放开了。

禁锢手腕的有力五指终于松开,程菲心口一松,赶紧后退几步,边揉她那只可怜巴巴的爪子,边有点纳闷儿地蹙眉。

怎么了?

瞅瞅大佬这会儿的表情:下颔线紧绷,眉心紧拧成一个川字,克制隐忍当中好像又透着点儿……受伤?

程菲僵住,细细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言论,当即一拍脑门儿反应过来什么,暗呼不妙。

她刚才说他不是好人,自己更应该远离他,该不是戳中这位黑老大脆弱敏感的自尊心了吧?

“那个……”

程菲平时虽然喜欢以嘴强王者自居,但本质上还是挺温和善良的一个小姑娘,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又伤人,心里瞬间就愧疚起来,支吾着找补,“你刚才的样子比较吓人,所以……惊恐之下口不择言,乱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清南这时已经缓过来了点儿。

他站在原地没有吭声,听完程菲的话也没反应,只是抬指掐了下眉心。稍下了些力道,指节修劲泛白,透着股发泄似的狠劲儿。

周清南脑子有点乱。

这么多年,他始终孤零零一个,走在一条暗无天日又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里,值得庆幸的是,所有事情按部就班,至今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他原本再熟系不过的深夜,那片他原本再熟系不过的冷风,阴戾拉扯呼号咆哮,会将一朵洁白柔韧的蝴蝶兰吹回他不见天日的世界。

有时候竟然分不清,这是老天对他的恩赐垂怜,还是对他更彻底的厌弃。

因为一个她,他所有计划被全盘打乱。

乱了方寸,也乱了心神。

滴水不漏的自制力,随时都如临大敌。

其实她说得一点错没有。在这个世上,他确实才是她最应该远离的人……

周清南面上神色与往日无异,却更加发狠地挤摁眉心,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收攥成了拳。

这头的周清南想着事儿,一语不发,那头的程菲将他的神态举动收入眼中,以为他是真生气了,只觉更加惴惴不安。

须臾,她不自在地抠了抠脑袋,心想这人现在也算是她们台的甲方之一了,要是被徐总知道她把这位大佬得罪了,那她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成不成。

得想法子让他立马消气才行!

可是这歉也道了,好话也说了,人大佬不接招,她还能有什么辙?怎么办呢……

程菲绞尽脑汁地琢磨起来。

又过了大约三秒钟,周清南的心湖彻底回归平静,不起一丝涟漪。同时也得出了一个新认知新结论,那就是他必须尽可能减少和这小姑娘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么想着,周清南随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脸色淡淡正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一只纤细雪白的小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暗搓搓地、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他的西服下摆。

紧随其后,耳畔又响起一道绵软又甜美的嗓音,娇滴滴地唤:“周清南?阿南?南南哥哥?”

周清南:“。”

周清南没留神,手里那包软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然后就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微滞了下,乌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一圈,很快便弯下腰,替他将烟捡了起来,殷殷切切递回到他手里,漂亮的脸蛋上笑容堆砌,跟朵刚盛开的小向日葵似的。

小向日葵捡完烟,小嘴又叭叭开了,还是那副矫揉造作又甜得发腻的腔调,对他说:“周清南小哥哥,我们两个好歹也见了这么多面了,我还给你送过不少吃的喝的,光是那十斤车厘子就两千块呢,诚意满满。大家就算不是朋友,怎么着,也算是熟人吧?”

周清南闻声,思考半秒,继而便微微点了下头,对这一说法表示了认可,“算。”

“既然都是熟人,那你肯定就知道,我虽然有时候嘴巴上不饶人,但内心深处是很尊重你的。”小向日葵脸上的笑色更浓,阳光灿烂,几乎用上了她这辈子最真诚的眼神,望着他,“我也一直坚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和难处,你走上这条不归路,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原因。”

“……”周清南定定瞧着她,挑了下眉,眸光不明。

又见这姑娘说完以上内容后,似乎还怕他不信,又壮着胆子,将那只原本捏着他衣摆的小手往上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正色补充,“我理解你。”

周清南:“你不用理解。”

程菲:“?”

程菲明显没料到他会忽然回自己这么一句话,一呆:“不用理解?”

周清南:“我混这行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和苦衷。”

“……”这是个既在程菲意料之中,又在程菲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微微皱起眉。

之前他帮过她好几次,那些亲身体验过的温柔与好意,让她产生错觉,觉得他虽然身处泥潭沼泽万丈深渊,但是本性良善,走上这条道或许是不得已。

然而周清南现在的这番话,无疑将程菲的这一猜测否认。

她面上笑容僵了僵,一时怔忡,不知该说什么。

周清南直视着她,嘴角散漫那么一勾,眨眼光景,浑身痞气直冲云天。他眼神游移,上下打量她一遭,语气随意地说:“程小姐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里长大,从小爹亲娘爱没吃过多少苦,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底层是什么样子。”

程菲听他这么说,内心莫名一阵震荡,没有接话。

“你想象不出来,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一口饱饭,可以麻木地承受各种白眼和耻笑。”周清南背靠上栏杆,懒懒看向脚下的车水马龙与林立高楼,冷漠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有经历过那样的人生,才会明白权势有多重要。”

程菲看着周清南的侧颜,看见金色晨光从云层里透出来,丝丝缕缕,描摹出他英俊而冷硬的轮廓。

忽然一道光线太刺目,她禁不住眯了眯眼睛,光影错位,一瞬恍惚,眼前这张脸竟然与记忆深处的某张面孔重叠……

程菲愣了下,旋即便回过神来。

沉默片刻,她忽然再次开口,声线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捏出来的矫揉造作,而是轻柔而平缓:“我确实有一对非常爱我的父母,也有很多关心我爱护我的亲人长辈,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离你口中的那种生活就真的有多远。”

说到这里,程菲暗自呼出一口气,然后才像鼓起某种勇气般,续道:“在我很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人。”

周清南闻声,顿了下,侧目看她,眸光深不见底。

“他的身世……”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抹小小的背影,嶙峋,孤独,阴沉,而又倔强。

程菲弯了弯唇,笑容里难得地掺了丝苦涩,抬眸看周清南,“比你刚才描述的还要可怜许多。”

耳畔的风仿佛静止了刹那。

须臾,程菲听见周清南的声音响起,语调如常,嗓音却有点儿哑,淡淡的:“那么久之前的事,程小姐居然还没忘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菲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摊手,“就是记得好清楚,他就像刀凿斧刻一样印刻在我的心里,怎么都忘不掉。”

耳畔的风仿佛静止了刹那。

不多时,周清南意识到自己必须走了。

他这才移开落在小姑娘脸上的目光,低眸点了根烟,抽一口,直起身,径自朝阳台出口的方向走去。

这边,程菲一见这位大佬要撤了,心里一慌,忙忙追上去,紧张地压低嗓子小声问:“周总,那你现在还在生我气吗?”

周清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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