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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一动未动,唯独眼神摇晃得厉害。

“好,阿姨知道了。这些话呀,阿姨都会跟江肆奶奶说的。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不是多大的情,嗯?”

“可……”

宋晚栀心里急,还想说么。

的玻璃却被拉开了。

宋晚栀连忙收声,回头。

江肆懒眉眼进来,走到水台前,低握住了宋晚栀的手,随意又淡定地人往外带:“江家墓园离这又不是几分钟的近路,再不发,你就跟我去陪我爷爷吃午饭吧。”

“?”

宋晚栀还没回过神,已经快被牵厨房了,慌忙想抽回被扣在烫人似的掌间的手指:“我,我还没答应跟你一去祭扫。”

“晚了,”江肆一根一根插进纤细柔软的指缝,轻慢地笑,“你现在只剩两个选项——自己走进去,或者被我抱进去。”

“!”

“不过毕竟是祖园,建议选前者,”江肆微眯眼,“不然埋在那儿的江家老学究们都被我气活了,到时候们扛棺材板追得我们满山跑,那就不好了。”

宋晚栀憋红了脸:“江肆你,你别总胡说。”

江肆哑然失笑,低头瞥:“那就听话跟。我带你去给爷爷问好。”

“……哦。”

江家墓园离老的住处不近,但也算不上很远。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近郊区的山旁,过了设卡,环寂静公路上,两边种四季常绿的林木,郁郁葱葱,悠然静谧。

毕竟是江肆爷爷的忌日,宋晚栀怕江肆难过,一路都没敢声。

此时隔车窗望山里风景,忽然觉,人死之能长眠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也是很好的。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嗯?”

宋晚栀转回车内,就对上江肆侧撑额头落过来的眼。看来神色散漫如常,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对上宋晚栀走神的反应,江肆甚至不甚明显地笑了:“你看窗外很久了。”

“啊,”宋晚栀回神,“我就是觉得,风景很好。”

江肆转回去:“是不错。你要是喜欢,也可埋在这儿。”

“咳——”

前面开车的司机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气,一边咳嗽一边瞥过视镜,然迅速假装无发生地转开。

有司机铺垫,宋晚栀反冲淡了困窘,有点想笑又无奈。

望江肆转向车窗的侧颜,眼尾弯垂:“你真的……”

“真的么。”江肆不紧不慢地转回来。

宋晚栀想了想:“开玩笑的时候,人如其名。”

江肆一怔,低哂:“想说我放肆就直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且,谁告诉你我在开玩笑?”

“嗯?”宋晚栀没听懂。

江肆也不多说:“下车再告诉你。”

“……”

黑色轿车缓停在一座山间平台上。

江肆拉开车,扶宋晚栀下了车也没松开手,直接牵女孩朝青色的大理石石阶走上去。

宋晚栀想挣开,但毕竟墓园庄严,又有点不好意思。

江肆也是拿捏了的循规蹈矩,趁一级级石阶,人拉得更近:“下见到我爷爷,我就骗说你是我女朋友。长辈面前,给我点面子,行么。”

宋晚栀简直拿无计可施,只能懊恼地压轻声:“你怎么到这里还这么不正经,我还担心你……”

差点说漏嘴,宋晚栀慌忙抿住唇。

江肆却听到了,微微低回眸子:“担心我么。”

宋晚栀不说话。

“怕我难过,所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江肆淡淡地笑,“你想多了。我爷爷在我生下来前就过世了,我见都没见过,哪来的感情。”

宋晚栀抿了抿唇,微蹙眉仰头瞥过:“我发现你很奇怪。”

“么。”

“多数人都喜欢自夸或者自我表现,掩藏缺点甚至不惜制造假象,你完全相反,”宋晚栀小声咕哝,“你好像生怕别人高看你,多数时候总是在降低自己的口碑和评价。”

“……”

头顶忽然没了声音,连牵上石阶的都小了很多。

宋晚栀察觉,不安地想去看神色,但没来得及。抬眼时,那人真实情绪已经剥离,只剩如常的散漫神色。

“没有别人。”江肆懒懒声,继续领女孩慢慢挪上青石阶。

“嗯?”

“我只是怕你高看我,希望你早日接受我的道德底线比较低,骨子里可能是个人渣的实,”江肆一顿,微皱眉,警告低头,“私生活方面除外。”

宋晚栀的神色也没比柔和,难得紧绷眉眼的:“江肆,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江肆听得轻哂,却没再和辩驳。

江家的私人墓园都是有专人看护打扫的,辈的祭扫流程也就十分简洁。

江肆爷爷在墓碑照片里是个温和清瘦的中年人,看来与醇和但又极有气场的江崇不相同,与宋晚栀旁站的某人就更是完全不一样了。

宋晚栀陪江肆,安安静静地给江肆的爷爷鞠躬问好,也献了花。

还注意到,江肆带来的花束旁边,另外放一束,看花瓣上还沾洒水未干的露珠就能知道,来献花的人没有离开很久。

宋晚栀想早上下楼前,听见的江崇和任奶奶的交谈声。

“我们每年都是分开祭扫。”江肆忽然开口,“在我爷爷墓前吵来总归不好。”

宋晚栀一吓,慌忙收手站回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是会读心吗。”

“不会,”江肆淡淡一笑,“会读栀子。”

“……”

半个墓园的江家祖宗们都没能让某人消停,宋晚栀只好装没听到。

简单的祭扫流程,宋晚栀和江肆一同原路返回。

但到了青石楼梯旁,两级石阶下来,江肆却拉宋晚栀转进旁边松木遮掩的墓前石板道。

宋晚栀心里一惊,慌忙反手握住的:“你别闯别人的墓地。”

女孩手上那点气小得可怜,除了勾人心痒外没么用,江肆唇角一扯:“谁说是别人的。”拉绕过松木遮掩。

“那,那是谁的?”

“我的。”

“!”

江肆话声落时也停下,回一看,女孩脸上那点血色全都吓没了,白生生地惊恐地看。

江肆低头,好气又好笑地人拽过去:“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心里我咒死了?”

“我,没……”

宋晚栀被这一拉扯,眼前最一点遮拦的树梢避开。

一块空白墓碑现在的视野里。

江肆站在,和侧叠半,嗓音懒懒散散的,透点哑:“我的。”

宋晚栀脸色回红,眉心却蹙来:“为么要立这种……”

“江家老掉牙的规矩,生时立碑,立刻碑,卒时全碑。”江肆完全没有边环绕列祖列宗的觉悟,提来的语气也不掩嫌弃,“反正这一辈江家里姓江的…只剩我了,规矩我说了算。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这规矩了。”

宋晚栀还在对那墓碑不高兴,江肆最一句话过去几秒,才猝然反应,红脸转回:“这和我有么关系。”

江肆插兜,低眼笑:“你想有,就有。不想有,那就没有。”

那人低敛下来的桃花眼里情绪深藏,仿佛玩笑却又深情。

宋晚栀本应像之前那样拒绝或者否认的,可却怎么也不了口。

好几秒。

女孩慌眼神转回去,背对,声线不稳:“立,立刻碑是么。”

再稚拙不过的转移话题了。

江肆垂眼无声地笑,却只是顺的问题:“上次讲我爷爷奶奶的故,我和你提过,江家的人活的时候要给自己写的墓志铭,刻在碑。”

宋晚栀本来只是转移话题,但听到这句,注意就跟挪开了。

下意识地瞧向那块空白墓碑。

江肆挑眉:“想看?”

“想…”宋晚栀一下子回过神,红脸摇头,“不,不想。这样不好。”

江肆低嗤了声:“我总想不明白,像你这种小朋友,怎么给自己养那么多规矩教条的?”

“啊?”

“想看就看,有么不好。”江肆说已经从口袋里抽手,握手腕就拉走向那块空白墓碑,吓得宋晚栀慌忙想拽回来。

“你别……”

没来得及,极抗拒的宋晚栀已经被转回的江肆低抱。

“——”

宋晚栀吓呆了,连那声江肆都叫不来,用抱住了江肆的颈。

江肆眼皮一跳。

被苦茶搅栀子香扑入呼吸,指间掌前细腻微栗,那一瞬才深刻懂了么叫温香软玉。

江肆停在空白碑,直接人抱到光滑平整的石碑上。

那石碑顶面将近江肆胸前高度。

宋晚栀一睁开眼,几乎快被吓哭了,偏偏在墓园里,即便四周都有林木环绕无人能见,也不敢大声:“江肆…你放我下来。”

江肆任手扶肩膀,指尖都无意识往肉里掐,只站在碑,手臂扶在体两侧,懒洋洋地仰脸朝笑:“不放。”

“江肆你别这样,我恐、恐高的。”

江肆哑然地笑:“你还挺知道拿捏我的方法。但没用,这块才一米五六,如果这个高度你都害怕,那更要多做脱敏训练了。我陪你做。”

“——”

宋晚栀气得也吓得眼尾泛红,咬唇瓣低头瞪。

女孩少有这样凶的时候,又凶又怕。

努绷小腿,紧紧贴在这块方寸大小孤零零的让很没安全感的石碑上,然低头看它的那一瞬间,才忽然想来这正被坐的是个么。

宋晚栀气得体都晃了下。

江肆眼神一紧,立刻抬手托住腰,防止真摔下去。

宋晚栀没顾得,俯下来抱肩颈,手指尖捏得更紧,努压轻的声音都恼得发颤:“江肆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的……”

“是我的墓碑,也是我抱你上去坐的,有么,”江肆懒声接住,仰漆黑的似笑非笑的眸,“别说我还没死,它现在就是块石头。就算我死了,你想坐就坐,我看谁敢管。”

宋晚栀恼得想咬,还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