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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衍就这么被打包送进了太后的长寿宫。

原想着要求要和大皇兄挨着住的,没想到太后直接让他们两个住了一间。

夕嬷嬷将两人带到偏殿时,大皇子蹙眉问:“隔壁没屋子了吗,我这病还是同十一分开的好。”

夕嬷嬷朝他俯了俯身:“大皇子,您同十一皇子第一次来长寿宫难免不适应,太后特意吩咐让你们两兄弟住一起,夜里若是害怕也有人说说话。”

“您的寝殿大,屋子用屏风隔着,分两张床睡,不碍事的。待会有太医来给太后请平安脉,太后吩咐,给您两位也瞧瞧。”

大皇子连忙道:“不必麻烦的,我的病素来都是陈太医在看。”

“不麻烦。”夕嬷嬷不等大皇子继续说,就带着人下去了。没一会儿又带着太医过来了。

替大皇子和李衍把了脉后,开了些安神润燥的药行礼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这会儿白芷还有大皇子身边伺候的福东都带着两人常用的东西来了。

夕嬷嬷交代两人好好休息,就带着太医退下了。

然后沿着回廊一路去了南边的佛堂,佛堂里传来咚咚咚的木鱼声。夕嬷嬷和太医也不敢打搅,就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

一刻钟后,冯太后放下木鱼。把抄好的佛经放到了供桌上。然后又点燃一支香,拜了三拜,插到了面前的香炉里。

太医稍稍抬头,透过垂下的素绢隐约看到佛像旁边供着的牌位——吾儿李仁之灵位。

康王姓李名仁字九如,这是老一辈朝臣都知道的事。

太医一惊,复又低下头。

素绢晃动,冯太后从里头出来了。净了手后端坐到紫檀木椅上,立刻有宫人过来奉茶。

冯太后接过茶碗轻呷了一口,抬眉看向太医:“替两位皇子瞧过了?如何?”

太医连忙躬身回话:“瞧过了,大皇子的脉象确实像肺痨还带有哮喘之症。身子骨近年来亏损严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十一皇子天生心疾,脉象虚浮无力,来时薄弱去时无,只怕不是长寿之相。”

冯太后放下茶盏:“那肺痨可真会传染?”

太医迟疑:“不好说,历来肺痨都是会传染的,但大皇子的肺痨当年好像除了他的贴身小太监并无其他人染上。且宫里的

人都说,十一皇子同大皇子走得最近,时常一起说话,但并无传染。”

冯太后沉吟:“哀家还是不放心,若大皇子和十一皇子住在一处,多久没传染,就证明他那病无碍?”

太医:“以十一皇子的身子骨,若同吃同住半个月还未传染,那就一定无碍了。”他说完,又迟疑道:“但万一真有传染性,恐十一皇子有性命之忧。”

冯太掀起眼皮,凉薄道:“他本就是短命之相,有什么打紧。”

太医一惊,应了句是,行礼后退下了。

等佛堂里只剩下夕嬷嬷后,她又嘱咐道:“务必不要让绪儿察觉出不对。”

夕嬷嬷点头,下去了。

此后的半个月,李衍都和大皇子同吃同住,冯太后则以要礼佛为由一直没出现。

想搞事的李衍憋着一股气,到处签到打卡。

其他地方都去过了,唯有南边的佛堂有人把守,不许他进去。

李衍回头看了好几眼那佛堂,拉开系统奖励的地图看了看。这佛堂签到红标还挺粗的,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半个月后,冯太后终于从佛堂出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过来看望李衍和大皇子了。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午膳,说是要和他们一起用。饭菜很丰盛,太后也很慈祥。

询问了大皇子近年来的近况,又问李衍读书如何。

末了还准备了糕点给李衍。

李衍觉得这老太太人还挺好,吃过午饭后又陪着大皇子和太后说了会儿话。

冯太后说的大多数是她年轻时候的事,老太太回忆起从前,整个人都精神了,从进宫说到自己封后,以及和先皇的恩爱日常。

然后又感叹时光易逝。

大皇子倒是听得认真,李衍撑着脑袋打瞌睡。

太后瞧着他笑道:“十一皇子困的话,就进去里面睡吧。”

李衍是真撑不住了,打着哈切往寝殿屏风后走,然后爬上自己的床。

待他睡下后,冯太后就朝大皇子道:“绪儿,陪着皇祖母去外头走走吧。”

大皇子迟疑:“皇祖母,孙儿的病恐不适合……”

太后伸手拉住他的手:“有何不适合的,你同你皇叔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样,在哀家心里你就是哀家亲

孙。”此刻,她看着大皇子与康王相似的面容,心里多有感触。眼眶禁不住泛酸:“你皇叔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粘着哀家了。”

“什么病不病的,若不是你母妃不喜哀家同你接触,哀家是不在乎这些的。”

大皇子内心触动:记忆里,皇祖母好像确实挺喜欢他。小时候还经常让他来长寿宫玩,还抱过他。他生病后也来瞧过他好几回。

皇祖母是除了十一外,第二个一点都不嫌弃他的人了。

他顺从的任由冯太后拉着出了寝殿,两人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后。冯太后就说累了,拉着大皇子去了寝殿隔壁的书房。

书架上摆了许多书,他们二人临窗而坐。

冯太后看着桌面上还未合上的字帖和书本,笑道:“这些书还是你皇叔曾经用过的,如今给你用,倒也是一种传承。”

大皇子微微蹙眉,并不喜欢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康王。

他掩唇咳嗽,清俊的眉眼染上薄红。

冯太后递了杯温水过去:“哎,你身体如今成了这样,都怪你母妃。”

大皇子蓦的抬头盯着冯太后:“皇祖母说什么,孙儿的病怎么能怪母后?”

冯太后还以为他不知道内情,叹了口气继续道:“怎么不怪你母妃,你刚生下来的那几年,身体一直好好的。也不知你母妃使了什么法子让你病重的,她以为这样,你就能安稳等到出宫建府。她也不想想,皇帝恨毒了康王,你长得又如此像康王,她又是哀家的侄女,皇帝如何会放过你!”

大皇子眼睫颤了颤,哑声问:“皇祖母早先就知道我的病是母妃所为?”

冯太后看他反应,颇为惊讶:看来她猜对了,这孩子的病压根不传染,应该也不是肺痨。

是贤妃使了法子,让这孩子病的。

冯太后在心里把贤妃骂了个遍,面上无奈道:“知道,哀家十年前便知道了。但你母妃和皇帝都防着哀家,哀家也不好做什么,只好出了宫去。原想等你十五加冠建府后再回来看顾你的。”

“先前哀家主动提了你出宫建府的事,皇上百般推拒。但转头就允了三皇子出宫建府的请求。”她又长叹了口气:“果然被哀家猜中了,皇帝根本没打算放你出宫。他就是想将你终身幽静在溪云宫,让你死在那!”

大皇子捏着茶杯的指尖收紧,尽管先前已经猜到了父皇的想法。但被人直白的告之,还是叫他难以接受。

虎毒尚且不食子。

父皇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他吗。

他只是想出宫而已……

冯太后的声音还在继续:“皇帝疑心病重,你那些皇叔都叫他杀干净了,康王都已经向他称臣,他还是将康王毒杀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也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他厌恶的人。若不是碍于孝道,他连哀家都想一并除了。”

“你母妃天真,以为你十五就能出宫。出宫建府虽在京都,但可以有护卫可以接触大臣,还可以有幕僚。哪里有放在宫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困在一座宫殿里更叫他放心的……”

“绪儿,听哀家的话吧。”

“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大皇子手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红着眼眶看向冯太后……

冯太后弯腰替他捡起滚落到脚边的杯子,用开水冲了冲,重新递到他手里。

“绪儿,你母妃是个不顶事的,只有哀家能帮你了。相信哀家,这世上没人比哀家更疼你了。”

大皇子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冯太后起身,抱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在他看不见的视野里,唇角微微翘起……

书房的门突然砰咚一声被撞开,李衍抱着橘猫滚了进来。

大皇子慌忙松开冯太后,擦了擦眼睛看向李衍:“十一,你怎么来了?”

冯太后朝书房门口看去,没责问李衍,而是斥责看门的婢女和太监:“怎么回事?怎么让十一皇子在地上乱滚,万一生病了如何是好?”

说着亲自过去将李衍扶了起来。

李衍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弯着眼睛冲她笑,心里却在暗骂:老太婆还有两幅面孔!

方才他在寝殿可是听见她如何诱导大皇兄参与夺嫡了。

这些年他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太后一党贬的贬,死的死,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贤妃又不给力,偏偏大皇兄又长得像康王。

让大皇兄参与夺嫡,这是在要大皇兄的命啊!

他先前还觉得太后人不错,没想到也是个狠心的。

他一定不能让大皇兄被她忽悠了

“皇祖母,你和大皇兄在聊什么呀?孙儿睡醒了就没瞧见你们,还以为你们不见了。”其实他睡了没一会儿就醒了,然后敏锐的感觉到寝殿熏香里有令人沉睡的药。

太后特意让他睡着想做什么?

他耳力向来过人,听见隔壁书房有开门声后,立刻从系统里掏出了一个传声筒附在墙上偷听。

这一听不得了。

居然让他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先前他就觉得大皇兄的病不对劲,贤妃娘娘可真狠心啊,怪不得那样排斥他去看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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