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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春桃走后,三皇子低头去看锦盒。

汪全就开始宣唱:“诸皇子给皇上拜寿——”

大皇子先上去了,献上自己亲手种的一盆长寿松。那松树造型奇特,赏心悦目,甚为好看。

建宁帝对大皇子没什么期待,对他送的寿礼要求也没那么高,至少他瞧着这盆长寿松还挺喜欢。

这么多年了,对着大皇子这张脸倒也没那么厌恶了。瞧见他瘦得过分的身体时,甚至还关心了一句:“你这身体要细细养着才是,没得比十一瞧上去还差。”

群臣看看大皇子又看看十一皇子。

确实,十一皇子出宫三年,不仅没死,气色还明显好了。反而是大皇子,瞧着就没好过,一咳嗽起来,身体好像随时要碎掉。

瞧着让人揪心。

大皇子被关心后,脸上浮现笑意:“多谢父皇关心。”

贤妃娘娘在一旁顺口道:“皇上,绪儿年纪也大了,是该成家立业了,您看这大皇子妃的人选?”若要成亲,必定不能再住在宫里的。

贤妃娘娘对这出宫建府一事格外的执着。

建宁帝方才舒展的眉眼明显淡了下来,把盆景放下后,问大皇子:“绪儿是如何想的?你想娶亲?”

皇帝一问出口,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文武百官都紧张起来:大皇子不得宠就算了,身子骨还差得要死,看着比十一皇子还容易挂掉,嫁过去不是守活寡。

万一大皇子点了头,皇上又乱赐婚,不是害了自家女儿一辈子?

贤妃才不管这些,她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只要能出宫,怎么都好的。

她拼命朝大皇子使眼色,然而大皇子压根没看她,只躬身朝建宁帝行了一礼,摇头道:“不必了,儿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不祸害人家姑娘了。”他再清楚不过,父皇不会想要任何冯家人的血脉。

他一旦点头,恐怕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建宁帝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假意训斥他道:“你既无意娶亲,只说就是。什么叫祸害人家姑娘,朕的儿子什么人配不得!”

大皇子:“父皇教训的是。”

建宁帝摆摆手,紧接着三皇子捧着锦盒上前,跪下后将锦盒呈上,高声道:“儿臣亲手抄写了金刚经一份,再由母妃亲自刺了绣,每日放在床头祈福一万遍,祝愿父皇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建宁帝自从有头

疾后,最喜欢听见的一句话就是身体康健,三皇子的这句贺词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脸上总算又有了笑意:“难得你有孝心,这浮躁的性子还能静下心替朕诵经祈福。”

其他嫔妃面上不显,心里却都在想:这一万遍祈福还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她们说十万遍都行。

汪全见皇帝高兴,赶紧上前接过了手里,打开锦盒摊到建宁帝面前给他看。

明黄带着佛香的布料呈现在建宁帝面前,建宁帝伸手拿过经卷,打开。

一节漆黑三角的蛇头探出了经卷……

饶是建宁帝在沉稳,也差点没吓死,手一哆嗦,直接将经卷丢了出去:“来人啊,救驾!”

他大喊出声,身边的护卫齐齐抽刀,紧张的护在他身前。文武百官也骚动起来,起身往这边看。靠近他的阮贵妃更是直接吓得往后躺倒,倒是赵娘娘一如既往的镇定。

经卷砸到地上,滚了两下,完全摊开了。

寿宴上所有人就看到一条吐着信子,已经死掉的蛇被一枚虎头钉,钉在了经卷上。还未干枯的蛇血一点一点的从蛇头上往下沁,明黄的经卷染上难闻的腥味……

看到那蛇头的一刹那,李衍就不淡定了:怎么回事?三哥不是去换了寿礼吗?怎么又出来一条死蛇?

十皇子也诧异:方才问三哥,三哥就不肯说,面色也有点奇怪,这死蛇不会真是三哥放的吧?

有胆小的女眷前一刻还点着脚看呢,下一秒就吓得尖叫。随即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高高的调子一下子就压了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文武百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不知道建宁帝的生肖是蛇,三皇子的生肖是老虎。皇帝寿辰,在金刚经里藏着用虎头钉钉死的蛇,这不是在诅咒皇帝吗?

建宁帝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盯着三皇子怒目而视:“这就是你送的金刚经?你每日对着它诵经究竟是想祈福还是想诅咒朕?”

“儿臣没有!”三皇子本能的看向阮贵妃,阮贵妃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正扭头瞪着春桃。

春桃也被吓傻了:她明明仔细检查过的,怎么会?

她仔细回想从御花园去瑶华宫,再从瑶华宫到御花园的整个过程:经卷并未离开她的手啊!

阮贵妃

咬牙,扑通一声跪下了,朝建宁帝道:“皇上,湛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寿礼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建宁帝冷脸:“如何就有人做手脚了?方才他自己说,他亲自抄写,并每日捧出祈福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在经文里放蛇。”难怪他近日头疼频繁,太医又找不到原因,都是因为诅咒吧。

建宁帝这一刻出离的愤怒,并且偏执的认为事实就是这样。

阮贵妃辩解:“皇上,湛儿又不傻,怎么会挑寿辰之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出这种事?”

一旁的淑妃插话:“谁知道呢,近日三皇子频繁顶撞皇上,又被皇上贬到巡城处了,怀恨在心也说不定呢。”

“你闭嘴!”阮贵妃朝她喝骂。

淑妃悻悻闭嘴,然后看向建宁帝:“皇上,臣妾说的是实话。那金刚经就三皇子和贵妃姐姐碰过,不是三皇子难道是她自己不成?”

“淑妃娘娘,你别血口喷人!”三皇子阴沉着脸,“寿礼可不止我和我母妃碰过,还有七皇子和四皇子的侍从也碰过!”反正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但老四和老七要害他是事实。

干脆谁都不要想好,全拉下水算了。

淑妃急了:“三皇子,别敢做不敢认,你胡乱攀咬什么?”

“本皇子没胡说!”三皇子开始捋思路,“父皇,方才七弟追着儿臣进寿宴您也瞧见了,他亲口说进宫前,我们撞在了一起。儿臣的寿礼就是那个时候掉的,随后七弟拉着儿臣不放,是四哥的侍从赶过来,把寿礼捡给了儿臣。这事京都街上的百姓都瞧见了,寿礼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被掉包的,是七弟和四弟联合起来想陷害儿臣!”

一直没说话的四皇子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三哥,原来你进宫前故意撞老七,是像当初的五弟一样,打着让老七背锅的主意?”

他这一开口,现场所有人都想起几年前,五皇子勒死卫子陵,让七皇子背锅的事。

先入为主,所有人一瞬间都觉得,这七皇子真真是个倒霉催的,怎么啥坏事都能碰上!

连建宁帝也这么认为。

四皇子继续道:“我不过是瞧见老七迟迟没到,让侍从过去喊他了。方才十一和老十在这也听见了,我从头到尾压根不知道他和你撞上了,如何能掉包你的寿礼?”

所有人又都看向李衍和十皇子,连建宁帝也看了过来。李衍没说话,十皇子心眼实,直接点头道:“四哥是瞧见七哥没来,才让侍从去看看情况的。”

四皇子的话被佐证,这一定程度上就验证了三皇子在说谎。

三皇子还要说话,建宁帝就冷冷喝道:“你闭嘴!”

三皇子不甘心,又喊了声:“父皇!”

建宁帝头又开始疼了:“说了让你闭嘴!”

三皇子知道,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他提高声音道:“父皇,儿臣敢以性命发誓,儿臣绝对没有要诅咒您的意思!”

“朕让你闭嘴!”建宁帝脑袋像是要裂开的疼,控制不住自己,抄起桌上的酒壶就朝三皇子脸上砸了下去。

阮贵妃大惊失色,起身就去挡,酒壶直接砸在了她后背。力道之大,直带着她向前倒去。

“母妃!”三皇子惊呼,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阮国公是再也坐不住了,出列后,直接跪到了母子两个面前,朝着建宁帝就以头磕地:“皇上明鉴啊!三皇子向来孝顺,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不凑巧,他刚说完,十皇子身边伺候的宫婢就突然尖叫一声,跳开了。

十皇子吓了一跳,待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脚边有一条剧毒的蛇在嘶嘶吐着性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拉李衍,没想到李衍已经被大皇子拉跑了。

于是他边跑边喊:“母妃有蛇蛇蛇!!!!”

他好怕这玩意啊!

那毒蛇受了惊吓,开始到处乱窜。寿宴上尖叫连连,宫婢太监、大臣及一种女眷吓得全部乱跑,更有甚者直接跳到了摆宴席的桌子上。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那蛇好像是从三皇子的座位上爬出的!”

跪在地上的三皇子惊慌的回头去看:那蛇他明明锁死了,藏在桌子底下的,怎么会跑出来?”

汪全护着建宁帝后退,连忙招呼着御前侍卫过来逮蛇。

那蛇许是受了惊吓,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建宁帝面前。建宁帝本就头疼难忍,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御座上。就在那蛇要攻击建宁帝时,三皇子想也没想,直接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刀,将那蛇一分为二。

冰冷的蛇血渐了建宁帝满脸,他放大的瞳孔里是三皇子关切的脸,以及他左手上明晃晃的刀。

建宁帝突然就想起了大长公主临死前的那句诅咒:“本宫诅咒你,迟早众判亲离,死于至亲之手!”

在三皇子伸手要过来扶他时,他惊的一下子就打开了三皇子的手,然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朝御前侍卫喊:“快,快把这个逆子关进大理寺!”

御前侍卫上前缴了三皇子的刀,将他捉住。

三皇子也不反抗,只是不可置信,继而难过又受伤的看向建宁帝……

父皇方才那眼神,是以为自己要弑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