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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的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看她面色发白、身子打颤, 又觉得一般的噩梦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再琢磨一下她的话,瘆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们?是有人聚众……吃人吗?”

这特么还是人么, 绝对属于重大、恶性刑事案件了, 得赶紧报警吧。

肖芥子摇头:“不是, 不是。”

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 裹紧外套,还是觉得周身发冷:“红姑跟徐定洋之间做了交易, 我一直在想, 她们到底交易了什么。”

没有巨大的利益,谁会愿意惹得一身腥骚、帮别人杀人呢?就算徐定洋不知道颜老头的秘密, 身在春焰, 她也一定听说过, 039号是个特殊号、最好别惹。

钱是买通不了徐定洋的, 她不缺钱。

人参晶……徐定洋养的是珍珠, 不稀罕水晶。

煤精镜有可能,养石头的人都看重这玩意, 也许愿意出价,但为之杀人就不一定了。

那么姜红烛浑身上下, 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能惹得徐定洋垂涎呢?

也就只剩下她大掠食者的身份了吧。

她喉头发干:“小石补、大石补,还有一个, 就是掠食者四处捕猎,食补。你每天晚上不睡觉、看护我, 不就是防掠食者把我给‘进补’了吗?补到一个红姑这样的, 等于是中大彩了吧。”

但在掠食者的赛道, 姜红烛一骑绝尘, 没人能补得到她, 除非她自己愿意。

陈琮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她自愿让人……吃?”

虽然是在石头里、入梦时的那种“吃”,但不是说,那种疼痛的感觉,在现实中,身体是能完全感受到的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姜红烛是疯了吧,当年在魇神庙里被虫子吃,她这罪还没受够吗?又来一次?”

肖芥子喃喃:“因为她身体残废成这样,走路都难,靠她自己,永远也报不了仇,只能依赖别人,但她也知道,我不会帮她杀人。”

姜红烛可能觉得,反正这么大岁数,六十多,奔七十了,又拖了这么个身子,没几年好过了,横竖都要死,不如加以利用,拽颜老头一起陪葬。

但对于要“啃噬”了她的徐定洋,她也是恨的,于是反手把她卖给了039号,期待着这俩狗咬狗,也算间接为自己报仇。

至于昨晚上给她打的那通电话、留的那枚纸牌……

——大小石补救不了绝症,但我有办法,如果这趟没死,我教你。

姜红烛是在向她求救,也带威胁意味:你救了我,就能救自己,我死了,可就救不了你了。

肖芥子手脚发凉。

姜红烛打那通电话时,应该还是好好的,但自己没能听懂这弦外之音,没能立刻施救,足足耽误了一天!

陈琮回过味来:“不是啊,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会知道她被活吃?你看到的?”

肖芥子没空跟他解释:“这个晚点再说,几点了现在?”

“八点……四十。”

八点四十,一般人都还没睡,所以她看到的场景里,只有一条被啃噬过的蛇,也就是说,这“大餐”在进行中,目前是中场休息,食客都不在,空余餐桌。

姜红烛可经不住再来一轮了,人在石头里都是动物形,一旦这种形保持不住、要打回人形,也就离死不远了。

她得想办法,抓紧时间把人救出来,哪怕是硬抢呢——硬抢也没关系,徐定洋她们做这种事,自己也心虚,就算她破门而入、把人给抢了,她们也不会报警声张的。

***

九点二十分,陈琮和肖芥子入住五星酒店。

肖芥子拿了张房卡撒腿就跑,吩咐陈琮在屋里等她就行,她要先跑店——星级酒店对客人信息保密,没法直接查询,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把酒店每一层客房都大致跑一遍,对内部结构有个直观印象,这样,再入梦找姜红烛时,她会多点信息。

房卡只能到特定的楼层,其它楼层,她要么蹭电梯里其他客人的,要么只能跑安全通道,这运动量,实在不小。

陈琮不急着上楼,在大堂吧点了杯咖啡。

坦白说,他挺可怜姜红烛,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他看来,姜红烛的悲惨命运,有一半是她自己造成的。

你知道害你的人是“人石会”的,那你继续查啊,你直接向着99口人挥刀,能不遭反噬?

如今被徐定洋一方“活吃”,确实让人发指,但这不是你们双方愿打愿挨的交易吗?

姜红烛、徐定洋、颜老头,三方都是疯子。

疯子之间乱斗,挂了哪一方都有益于社会,依他的想法,索性就当不知道。

但肖芥子显然是要插手的,看那架势,冒再大险也在所不惜,问她为什么,只说很重要、性命攸关。

还让他别掺合这事,理由是:徐定洋不好惹,自己没拖累,不怕跟她结仇,最多东躲西藏、灰溜溜江湖跑路。但陈琮不一样,有名有姓,有家有店有员工,这要是被盯上了寻仇,后患无穷。

陈琮狠狠感动了一把,越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想帮她订个酒店房间,她已经手快订好了,于是索性先跟来。

反正事发仓促,她只有半截计划——先跑店,再入梦,确定姜红烛的具体位置。

这半截计划,没什么危险,他可以从旁辅助。

正搅着咖啡,听到不远处“啪”的一声拍打,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

循向看去,一个二十来岁,扎高马尾,穿黑色低领羊毛衫、黑丝超短裙的女人正捂着屁股,一脸惊愕,边上有个中年男人,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右手搓啊搓的,仿佛正回味刚刚的手感。

陈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堂堂五星级酒店,居然也有这种事!

他还以为高档酒店的客人,素质也都乘星而上、不会低。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美女,是走店的吗,给张名片呗。”

这是黑话,在酒店里,住店的是客人,走店的自然就是特殊服务,名片就是塞门缝底下的小卡,但在五星级酒店,得叫“名片”,“小卡”显得不上档次。

那女人啐了一口,骂了句“神经病”,快步朝陈琮这头走,那中年男人怕不是酒喝多了,嘿嘿笑着,还意欲伸手过来捞。

陈琮皱眉,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啊。”

真不嫌丢人。

那男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拿腔作调吼他:“你特么谁啊,管你老子?”

陈琮腾地站起身:“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他这一站,人高马大,足足比那男人高了一个头,那男人一怔,看他这码子,心里头先怯三分,自忖动起手来势必吃亏,不敢硬顶,骂骂咧咧走人。

陈琮哼了一声,重又坐下,正要喝咖啡,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谢谢你啊。”

是那个刚被骚扰的女人,居然还没走。

陈琮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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