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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嘻嘻一笑:“不是,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确实,只听说099号是特殊号,但没见出养石的厉害人物,神棍这么一捋她就明白了:山鬼可能是不养石的,人家养山!不不,山这么高傲,才不会让你“养”呢,肯跟你对个话就不错了。

花猴不关心什么宏观微观,职责所在,一心把信息交代完全:“大概是明末清初那会儿,‘人石会’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一夜之间离山而去,这山一夕荒废,人去屋空。”

神棍听得心痒痒的,这种一夜走人的故事,往往藏着惊险刺激的秘密:“一点记录都没有?”

花猴跟他同样的心情:“我也好奇,确实没有记录。毕竟是‘不探山’,咱们山鬼有分寸,保持距离,很少过问,连这山被废弃了,都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那之后吧,这一带的佤人重又聚拢来,毕竟现成的房屋,盖得还比他们自个儿的茅草竹楼更结实,谁不喜欢捡便宜呢。

老一辈的佤人想起远年的传说,念叨起了山腹中神秘的洞穴,但他们遍寻无获:入洞的山肠应该是被巧妙地封锁和遮蔽了,佤人再也没能找到。

紧接着,聚拢来的佤人又退潮般、很快散掉了,且行猎翻山时,都尽量离这山远远的,有新的传言散播开,说是这一带、魇山方圆数里,都被诅咒了,里头恶鬼横行。

从那时到如今,发生过几起佤人误入事件,当事者无一例外,要么吓病,要么吓疯,据说有人在里头看到了巨蛇、险些被吞,还有人说里头至今还在祭木鼓猎人头、等着砍人脑袋立人头桩。

神棍听得着急:“你别老是‘据说’、‘有人说’,这种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咱们自己呢,自己人有没有再去探过?”

花猴一声长叹:“有。”

传闻再惊悚,也只是在佤人的村寨中流行,外人不大理会,近几十年,探了有四五次吧,大多出入平安,也找到了被藏起的山肠入口——但“人石会”上了不止一道锁,山鬼也就尊重门户,没再往里去。

最近一次是在十多年前,出了大事。

说来也是倒霉,那一次,是探山完毕,小队迅速外撤、想赶在天黑前撤出,有个山户吃坏了肚子,脱队钻进林子里解决问题,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等他一身轻松地出来,已经落下好远一截了,本想去追赶,哪知天公不作美,突降暴雨。

于是他用对讲机和前队联系,说好先各自找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说。

哪知那场雨下得特别大,林子里又没庇护处,那个山户灵机一动,走了段回头路,钻进山脚下的一间废弃茅屋避雨,眼见一时半会雨不停,索性在屋里睡了一觉。

就是这一睡,再也没起来。

雨停了之后,前队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呼叫对讲机也无人应答,只好进来找,谁知仿佛遭遇了鬼打墙,在林子里绕来绕去,死活找不着路,快天亮的时候才找到那间茅屋。

然而,人已经死了多时,尸体都凉透了。

说到这儿,车子大概是磕着了洼坑,车身一阵乱颠,但车里特安静,谁都没说话。

肖芥子攥着车内焊的拉扶手,一颗心跳得厉害:“怎么死的啊?”

花猴闷闷的:“没外伤,后来尸检,发现是心肌损伤,怀疑是心脏有问题,再一问家属,说他心脏是有点小毛病……因为这个事,大家都觉得小孤山挺晦气的,我那时候还小,都听说这事了。”

“所以那之后吧,这山有年头没来人了。昨天我收到沈先生发的路线路,赶紧查找核对,越查越不对劲,这不就是小孤山吗?”

睡一觉,心脏出了问题,就这么死了,这也太……点背了。

肖芥子忽然冒出一句:“那天初几啊?”

花猴一愣:“初几?这我哪知道啊。”

“或者你查查看呢,这种大事,你们肯定有记录的。”

花猴犹豫了一下,暂时靠边停车,掏出手机在上头翻查资料,神棍觉得她问得蹊跷,凑过去打听:“怎么了啊?”

肖芥子低声说了句:“下大雨,你没注意吗?魔巴说的‘阴雨天’。”

话未落音,花猴已经查到了:“初,初三十。”

说完了觉得别扭,一般只讲月初那几天是初几,哪有初三十的?

他又补了句:“是说……初三十吗?”

肖芥子没心思纠结文辞,她看向神棍:“三十号,月底,没月亮是不是?时候又是晚上,‘小心没月亮的晚上和阴雨天’,一下子全中了。今天是几号?我看看,今天是……”

今天是腊月初二。

她不确定:“初二晚上……有月亮吗?”

神棍说:“初一朔日,是没月亮的。之前的三十和之后的初二,即便有也应该很细、很难看到,如果是阴雨天,那基本就是看不到了。”

那这日子,赶得还真巧。

肖芥子透过车窗看了看天,天气不错,但这种亚热带,又是密林地带,变天是随时的事。

她看神棍:“那咱们还今天进吗?要不要改日子?”

神棍有点犹豫,他是没这种忌讳的,再说了,那个山户心脏有毛病,他又没有,可人家魔巴郑重提醒了,非对着干,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正拿不定主意,两辆越野大车呼啸着从旁驶过。

头车副驾的车窗开着,坐着的女人伸手出来,轻轻往外一弹,把手里的烟蒂弹飞,说来也巧,那烟蒂被风吹着荡着,正飘在肖芥子的车前盖上。

肖芥子探头出来,正想怒斥“还有没有素质了”,忽的愣了一下。

两辆车去得很快,但后头的那辆,后车窗玻璃上趴了个人,如果只是单纯趴在后窗看风景也就算了,明显不是。

那人像是被硬挤在车窗上的,一张肉脸都压平了,五官变形,看起来分外瘆人,两只手也摁在车窗上,五指张开,一左一右,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肖芥子直觉,如果这人死了,这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姿态,而如果还活着,那也多半离死不瞑目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