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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食后,谢衍难得去了书房。

明毓回来这么多天,还是头回看见他去书房。

谢衍去了书房,明毓也不急着上榻就寝。

她把自己做的账册找出来翻了翻。

这几日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手上的银子。

明家家底只是一般,且她不受宠,是以她的陪嫁并不丰厚。

再有平日也花销了一些,手上银钱不过还有三百两左右,一些首饰折中也不过堪堪四百两。

现在与谢衍和离,似乎也得不到什么,还是得靠自己。

只是靠自己也不靠谱,长安城的赁一间寻常小屋,怎么也得十几两。

长安城外倒是会便宜许多,但远没有城中安全。

而且她还怀着孕,不宜奔波,只选一个离谢府离谢衍最远的地方,只要不是特意,就不会遇上。

手上的银钱可以支撑一段时日,可之后又该如何谋生?

便是养孩子也是一笔支出。

且没有银子走关系,户籍也难弄。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她需得在孕前三个月之前把这些事都弄好,再和离。

明毓在烛火下看着账册琢磨了许久,听见开门的声响才回过神来。

谢衍进屋时,她不动声色的把账册阖了起来,抬头朝着他笑了笑:“热汤一直备着,夫君赶紧去沐浴吧。”

谢衍轻一点头,去衣柜寻衣裳。

明毓拿起账册起身,拿去梳妆台,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谢衍睨了眼她放进去的册子。

不是她先前的那本日志册子,也不是她一贯用的账本。

册封很新,应当是最近才开始用的。

其中记的是什么?

谢衍收回了目光,随之转身去了耳房。

泡在浴桶之中,谢衍闭上了双目,思及了她这几日的冷淡。

倒是不怪她冷淡,毕竟先冷淡的人是他。

他还需一段时日来研习如何做一个正常人。

如此想着,便睁开眼,从一旁的高凳上的拿过一面小巧的掌镜。

对着掌中镜,弯了眼,扯着嘴角,欲露出一个笑意了。

可这表情一出来,谢衍便面无表情的把掌镜的镜面拍到了水面上。

他若这样朝着妻子笑,只怕她夜里也会做噩梦。

复而闭上眼,回想了片刻旁人的笑颜,随即又睁开眼,拿起掌镜,用手擦了上头的水珠,学着旁人的笑颜开始扯着嘴角。

反复十数次,均以失败告终。

这样实在太慢了,或该找个捷径。

从耳房出来,妻子又已然躺在了床上,依旧是背对着床外。

他沉默了片刻,晾干身上的水汽后,才上榻。

床不大,他们中间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谢衍感觉不到她的温度,有时梦中醒来,恍恍惚惚总分不清是身处梦中还是现实。

但他不能靠近,一旦靠近,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会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僵硬。

现在的她,不仅冷淡,还不喜,或者说警惕他的靠近。

看了眼她的背影,几日同床共枕,能分辨她睡还是没睡着。

现在,还未睡着。

“夫人。”他喊了一声。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轻叹了一声气,又说:“夫人,我知你没睡,与我说说话。”

明毓:……

不,她睡着了,不应就是不应,打死也不应。

现在的谢衍古怪得很,她还是不要过于关注他的为好,那个深不探底的泥沼,她不想再陷入第二回。

谢衍迟迟未等到她的回应,便知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回。

素来没什么特别需求的谢衍,忽然就不想这般平静过今晚。

他静默了片刻,身体挪近里侧。侧身对着她,胸膛半贴她的后背,伸臂揽过,搭在她的腰间,似把人半搂在怀中。

明毓:!

她忽然很不自在。

哪怕做了六年夫妻,他们俩除却房事外,这般亲密的拥着睡,几乎是没有的。

可她已经装睡到这个地步了,再醒来岂不是要自打脸,说明她一直在装睡,就是故意不搭理他?

可不醒,他这样的姿态,让她如何睡?

明毓在醒和不醒反复横跳。许久后,佯装睡迷糊了,推搡了几下那手臂,呢喃道:“热。”

已是秋日,白日热,入夜凉。窗屏微敞,有清亮夜风拂入,屋内很是凉爽,夜间她还要盖着薄衾睡。

怎会热?

谢衍不仅没有离开,胸膛竟贴得更紧了!

且原本只是搭载腰上的手臂,这下索性收紧了手臂,箍住了她的腰。

二人似在做无声的较量。

谢衍抱住妻子后,才知原来她的腰是这么细。

又软又细。

只是这么细,如何生孩子。

想起她怀胎月份大的时候,那肚子大得似乎都要把这腰给折了。

上一世条件有限,进补少,又被折腾,孕后期甚是憔悴。

这世必然不能让养母和谢四娘再折腾她,至于进补……

该找门路挣些银钱了。

“若热,便不盖被衾了。”说着他拉开了她身上的薄衾,二人之间仅是隔着薄薄的两层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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