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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点头:“那在下明白了。”

捕快临走时,明毓问:“李媪疯前,可有说下药的原因?”

捕快应:“倒是说了,只是让人匪夷所思,她招供说是因以前在谢府时,她看着谢大人长大,算是乳母了。谢大人还未娶妻时,向来敬重她,可自从娶妻后,谢大人便越发轻视他了,夫人更是瞧不起她一个老不死的。搬来这梨花巷后,更是诉说夫人把她当作了累赘,因此她心生怨念,便去药馆买了夹竹桃粉想害夫人。”

明毓闻言,心里清楚这李媪七八成是装疯,一个寻常人都快要被吓疯了,哪里还能为旁人守口如瓶?

更别说像李媪那般贪生怕死的。

装疯大概是孙氏的意思,或是觉得她会和解?

又或者让人进了疯人塔后,再用什么手段把人从疯人塔中接出来。

可既然进去了,李媪就别想再出来了。

*

谢衍接下了水户巷的案子。

水户巷频频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汉子失踪。因都是在深夜失踪的,且都消失得悄声无息,所以有人传是妖怪抓人,玄乎又玄。

水户巷都是底层人居住的地方,所有难缠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处。只要给钱,这里的人可以做任何事,所以说这水户巷也是犯法最多的地方。

官衙几次来敲打,都无法遏制。

虽水户巷乱,可却不能把这些人都赶出长安。

在这长安城里头,最脏最累,无论更夫,还是倒夜香,亦或者是脚夫等这些没人接的活,都是这巷子里头的人在做。

长安地价贵,这水户巷在城墙最偏的地方。

几乎都是外来户,一间小屋子中是大通铺,住了七八个人。

又臭又脏,大理寺很多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所以谢衍很轻易就接了下来。

再说丁胥和陈九便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

二人机缘巧合入了大理寺做最低等的杂役,总盼着有朝一日能活出个人样来。

丁胥滑头得很,入了大理寺当了杂役后,在外说是大理寺的衙差,借着这个身份认了很多干亲,人脉也广。

谢衍如今住的院子,便是他认的叔公。

谢衍带着二人去了水户巷,旁人见到二人,都纷纷喊“丁爷,陈爷。”

一身寻常便服的谢衍,暼了他们两人一眼。

二人顿感羞耻,丁胥解释说:“属下二人不再是杂役,已入了内寺做了差使,所以在水户巷,属下二人也算是活出人样的名人了。”

谢衍对这没有任何见解,只道:“既如此,便发挥你的优势去探寻消息。”

丁胥闻言,神色一忧:“那爷你呢?”

在外,谢衍隐藏了身份,只称爷不称大人。

谢衍道:“陈九在。”

丁胥看了眼陈九,身高体壮还力气大,只是太憨了,自小要是没他护着,不知该怎么被人欺负。

他叮嘱陈九:“你机灵点。”

陈九点头:“你放心。”

丁胥瞧着这看着凶狠,实则内里傻大个的陈九,一点也不放心。

别看着看着,把他家大人给看没了。

不过,这是他的地盘,陈九不靠谱,自有人靠谱。

丁胥心里有数后,就转身去找熟人探听消息了。

水户巷的巷子甚是窄小,两个人堪堪侧身才能通过。

有佝偻老叟从前边步履蹒跚地从前边走来,谢衍眸色淡淡拉着陈九侧过了身子。

陈九看了眼那老叟,自觉地走到谢衍前边来,然后侧着身子让老叟过去。

老叟瞧了眼二人的站势,悄然动了动袖子,复而低着头,颠颠巍巍从他们身侧经过,消失在尽头。

陈九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低声疑惑道:“这巷子里多为有力气的汉子,很少有这么老的老叟,且瞧着也衍生。大人方才未提醒,属下便觉得古怪了。”

谢衍拉陈九,是暗号。

谢衍转头瞧向巷子尽头,沉吟片刻后,说:“他没把握下手,所以走了。也或许只是一个试探,又或是不仅仅要我的性命……”

若想杀他,这窄道最方便下手,可既然没有下手,便也有可能有别的思虑。

亦或者或者是杀了人后不能立刻走,还需要在他的身上取下什么东西?

谢衍心下细细揣测。

一刻后,丁胥回来了,问陈九:“方才一切都好吧?”

陈九把老叟的事说了。

丁胥看向自家大人,说:“这归途,怕是有埋伏。”

谢衍略一点头,道:“既要防,也不影响查案。”

水户巷这个案子,是谢衍上一世没办过的,且也是一个悬案,自是不能再依靠着上一世的经验。

在水户巷待了半个时辰,勘查过失踪者居住之处,以及了解失踪的地方和时间后,谢衍便打道回大理寺。

离开水户巷,有一个湖,湖旁道路两旁皆是竹林。

在长安城,只要不是入了夜,随处都可见到人。

道上三三两两挑着担子,或背着背篓的人。谢衍的马车在这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马车慢行而去,正压经过坐在小道上歇息的一个汉子前时,汉子忽然一抽起倚在肩上的扁担,朝着马腿狠狠扫去。

丁胥便是手疾眼快,拉着缰绳大声急“吁”的一声。马儿还是被打到了前腿,惊得高声嘶鸣。

马车随着马儿激烈地蹬腿而剧烈摇动,马儿乱窜了数步后,前肢剧痛不堪重负,前腿轰然跪地,马车也侧倒在了道上。

倒地前,坐在车儿板上的丁胥和陈九都反应迅速地跳下了车。

陈九疾步往那人而去。

来者不止是挥扁担的人,在他出手那瞬,林子中忽然窜出三人,还有四个行人都纷纷亮出了闪着寒光的刀。

但这显然是两拨人,看到对方都相继一愣。

陈九与挥扁担的人交手时,有人道:“尔等若也是与我们一样的目的,那便各凭本事,看谁先取得马车里的人的性命!”

那些人争相朝着马车而去。

而丁胥则早就不见了人影。

有人快速掀开了马车,看到空无一人的马车,瞳孔猛然一缩!

——中计了!

就在此时,脚步声从前后传来。

杀手往前后一看,他们面具底下的脸色都蓦然大变。

道路两头,一头竟是拿着各种扁担和棍子的水户巷居户,另一头则都是拿着刀具,一身武夫打扮的人!

前前后后竟三十来人,皆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