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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佯装镇定地吃着糕点,可思绪还是乱的。

听到顾时行说他已经在改着她先前与他说过的控诉了,再想到方才不同于上辈子寡淡的炽烈亲吻,苏蕴隐约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没由来的危机感在心底渐渐的蔓延开了,可这危机感是什么,苏蕴又说不出来,就是觉得现在的顾时行有些危险。

思绪微微发散,等缓了许久,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身旁有一个人盯着自个儿进食,就是糕点再美味也食不下咽。

在吃下第二块糕点的时候,苏蕴没忍住放下了竹筷,转头对上他,没好气地道:“你别一直看着我吃,你也吃。”

顾时行没有回避视线,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眼里似乎有很浅的笑意,他道:“只有一双竹筷。”

苏蕴转回视线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竹筷,一双竹筷确实不方便,她索性也不吃了,道:“那我便带回府中再吃。”

说着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糕点。

顾时行也没有阻止她,而是感受这辈子二人唯一一次光明正大的相处。

“你若是还需要什么,便让初意去寻墨台准备。”

苏蕴把食盒的盖子盖上,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轻摇头说:“我也没什么可需要的。”

“你没有需要的,我便看着让人送过去。”

苏蕴也没有再继续拒绝,半晌后,苏蕴转过头望向他,问:“前些天,初意外出时,听说大皇子侧妃的弟弟被人打了,外边都传是你让人去打的,怎么回事?”

苏蕴不知道陈明阆与梁邕的往来,所以也不大清楚为什么外边会传是顾时行派人打的。

顾时行听闻这个名字,眼里敛去了浅浅的笑意,与她道:“梁邕在金都城中这段时日,往来甚密的便是这陈明阆。”

苏蕴垂眸思索了一下。

当初陷害她的主谋是大皇子,而陈明阆又是大皇子的小舅子。时下顾时行又道陈明阆与梁邕交往过密,意思不就是——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梁邕想让我做侧妃,又派人去拦截的事,是大皇子从中策划的?”

看到顾时行颔首,她又惊问:“可大皇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蕴露出了惊诧。

先前陷害顾时行,可以说是不想让侯府靠着联姻继续壮大,可时下的对象是向着她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恰有桃花花瓣落在苏蕴的发髻之上,顾时行伸出手,苏蕴下意识微微后仰身子。

顾时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怕我了?”

苏蕴想起方才他的孟浪,又小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呢。”

“发髻上有落花。”

苏蕴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发髻,摸索了一下,还是没有摸到。

顾时行微微起身,把她发顶上的落花拿了,手一松,落花便伴随着春风飘落。

随之坐坐下,看了眼她的发髻才收回目光,解释:“大概,想逼我出手帮你,或是想逼我娶你。”

顾时行心道,大皇子大概不知,他想娶,可她不想嫁。

顾时行看着苏蕴疑惑的眼神,继而道:“上辈子我在朝中数年,他事事针对我。”

苏蕴思索了一下,小声问:“是因为你是太子的表兄?”

顾时行摇头:“有一半是这个原因,另一半的原因或是本就对我有怨恨。”

“为何?”

顾时行斟酌了一下,最后没有说出来,而是与她道:“或许你去问长清会更加了解。”

苏蕴纳闷,但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是问:“所以说那陈明阆真的是你让人去打的?”

顾时行颔首,不否认。

看到顾时行承认,他再一次颠覆了苏蕴对她的认知,好半晌后,她才呐呐的道:“上辈子,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依旧和上辈子一样,一身白袍,清冷淡雅,清隽秀朗。

上辈子的顾时行在她的眼里,性子冷漠寡淡,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情绪向来都是淡淡的,不喜也不怒。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前不久还拿着箭弩,气势凛冽的向着贼人?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在外人眼中正直的人,会派人暗中揍人呢?

关键他还是所有人都称赞的大理寺少卿,他俨然就是知法犯法。

苏蕴发现,在上辈子的四年,不仅他不了解自己,自己也一点都不了解他。

好半晌,苏蕴才叹气道:“若是没有回来,我们估计会互相冷漠一辈子,我的小娘也会浑浑噩噩的不认人,至死都会是苏家的妾室。”

说着话,脸上多了几分怅然。低头后,悠悠的道:“世子你说我们能不能在这辈子过完这一辈子?”

顾时行微愣,又听她说:“自从小娘恢复自由身,我的那些不好的名声都能洗清后,我每晚入睡之前,都害怕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先前的所有都是在做梦。”

若是什么没有回来,她可以很坚强在侯府继续过下半辈子,可如今已经给了她美好,若是无情的夺了回去,不用设想,她也会在那一瞬间崩溃。

顾时行默了默,随而伸出手,长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对她微微一哂:“这神佛既能让我们回来到这个时候挽回,就说明没有那么的无情,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苏蕴抬手轻推他的手,却被他反握。

苏蕴本来还较为伤感,却被他的动作弄得不自在:“你别老是这样,我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他忽然这么亲密。

一阵风袭来,带着淡淡的桃花清香。

“慢慢习惯,成婚后也就习惯了。”他道,手心握住了她的四指。

苏蕴轻点头,然后悄然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柔声道:“也差不多时辰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起了身,顾时行也随之起身,拿起食盒。

二人从原路返回,远远看到墨台与初意的身影,顾时行忽然开了口:“其实定亲后,我也担心过若是一觉清醒后,只有我自己记得这些事,而你却没有这段记忆,我又该如何去做?”

苏蕴暼了眼他,问:“那世子想好怎么做了?”

顾时行浅淡一笑:“约莫死缠烂打。”

苏蕴回想起这段时日来,他几次三番的围堵她的事情。

他若是这样的对上辈子自己,他肯定还会再被拒绝,且会比这一辈子拒绝得更狠。

想到这,苏蕴抿唇轻笑。

顾时行看了眼苏蕴的笑颜,在这桃花相衬之下,人面桃花,娇艳动人。

心弦不禁一颤,挪不开目光。

而后与墨台他们汇合,主仆四人一同回了前边的亭子。

顾时行先送苏蕴上了马车,随而才去与苏长清说话。

苏长清看了眼顾时行,戏谑道:“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顾时行微微抬眉,似不解他的意思。

苏长清轻嗤:“压一压你那嘴角吧,太明显了。”

顾时行心情愉悦,眉眼少了平日的冷清,多了淡淡温色,就是唇角也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闻言,顾时行才敛平了嘴角,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苏长清揶揄道:“你与我六妹妹可真有趣,想见对方,都要我来做这中间人,我觉着我都可以辞去鸿胪寺的官职,改去当媒人了。”

顾时行微微一作揖:“多谢兄长。”

苏长清听到多谢二字正要点头,但忽然反应了过来,轻啐:“脸呢?还未成亲呢,就叫哥了?真不要脸。”

想了想,忽然笑道:“说起来,我还比你小半岁多,你唤我一声兄长,我心头还挺舒畅的。”

苏长清哪里知道何止是半岁,就真实的心理年龄来算,顾时行比他大了有五岁。

顾时行见他笑,也没多言,只道:“我让墨台多准备了一份糕点,是送给阿蕴嫂嫂的。”

苏长清闻言,笑道:“算你还有良心,不枉我给你们当牵桥搭线。”

两人说了几句话,也就相互道了别。

顾时行目送着马车离去,便是马车被桃林淹没,也没有收回目光。

婚事必然要早早定下,才能让人安心。

*

苏芩也定亲了,对方是那日来的进士。

样貌不算英俊,但胜在周正。

姊妹五人的夫婿以及未来夫婿,苏芩的这一位未来夫婿的样貌,实属是普通了。

可苏芩却是道“我挑夫婿又不是看脸挑的,我挑的是合眼缘。”

不管如何,苏芩的婚事也算是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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