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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知敬对当年陷害许通判的事情供认不讳。他交代了事情的起因,也交代了又是如何蒙混过关的。

他因通匪被许通判怀疑,所以先下手为强,让在通缉令上的山贼假意被捕,待指认了许通判后再李代桃僵,寻了死囚来假扮他们。

而许通判之所以会认罪,皆是全家都已经落狱,郑知敬便以全家老少的性命相要挟。

许通判知晓是他不认罪,也难以活着出去,如此不如保住家人一命,所以最后只能含泪认罪,背负着污名而逝。

郑知敬也承认是自己所谋算,而一些衙役或是有小有权势的人也因受他贿赂而参与到了其中。

郑知敬被游街的时候,被砸了不知道多少的烂菜叶和臭鸡蛋。

郑知敬被判秋后斩首,其父母流放北境。

而吴太守知道自己已经有失察之责,已经向朝廷送去了检讨,以及辞官的折子。

最打击吴太守的不是因为失察之责,而是自己看错了人。这个人不仅通匪,还陷害了朝廷命官,让自己晚节不保,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的掌上珠许给了他。

顾时行与苏蕴这两日也准备回金都了,所以院中都是打理行礼的下人,把准备好的物什抬去前院放着,明日也好装车。

院中抬着,或是捧着行李的人从月门处鱼贯而出。

苏蕴在旁嘱咐:“小心些,里边有七婶送的陵川瓷器,别弄坏了。”

顾时行从外进来,看了眼鱼贯而出的行李,收回目光望向院中的妻子。

走近后,才打趣地问:“你这是要把整个陵川都搬回去吗?”

苏蕴轻瞪而来他一眼,与他进了屋子,才解释道:“这还算少了的,那些陵川贵眷知晓我要回金都了,一个个都送了好些礼来,我都没收。而族中亲眷知晓我不会收太过贵重的礼,所以只送了陵川的特产让我带回去,也有好些是托我带给母亲的。”

顾时行略微诧异:“都是她们所赠的?”

苏蕴给他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他:“那倒不是,有些是我今早去挑选的。毕竟难得来陵川,也不好不给府中的姊妹,还有苏家的兄弟姊妹带些礼回去,还有哥哥的小闺女也准备了许多。”

顾时行接过茶水,轻笑:“你倒是什么都想到了,若是礼不够的话,下午我与你外出一同挑选。”

苏蕴摇头:“你尚有杂务未处理完,我与七婶她们去就好。”

说到这,苏蕴才问:“你方才去寻七叔都说了什么?”

顾时行饮了茶水,才道:“审问郑知敬才得知他这四年来依旧有给与他通匪的那一伙山贼通风报信。每每有剿匪都会事先给他们消息,让他们撤退,这些年来岭南的山贼虽然收敛,但岭南几乎所有的抢掠财物都是这一伙山贼所为。”

闻言,苏蕴紧蹙眉头,担忧道:“若是不管,只怕过个几年,山贼又会继续猖狂起来。”

“那郑知敬可有供出山贼藏匿之处?”

顾时行放下杯盏,摇头:“那些人虽从他这里取得信息,但同时也提防着他,郑知敬只知大概位置,不知准确的位置。”顿了顿,又道:“这事不归我管,我已经让七叔留意,若探得所在,便立刻派人去剿灭。”

现今太守虽然还未卸任,但心都已经不在政务上了,所以现在陵川大多事务都是身为知州的顾七叔在管。

苏蕴轻呼了一口气:“不过好在许通判能沉冤昭雪了,原本被流放的许家人也能回到陵川了。”

说到这,苏蕴问:“那郑娘子如何处理?”

这两日她一直忙碌,也没有问他。

顾时行道:“郑知敬招供前还提了一个要求,不要牵连他的妻子,我思索过后,便让她姑子庙,十年不得出庙。”

苏蕴闻言,叹了一口气,心里总是觉得堵得慌。

上前一步,双手从他腰侧穿过,抱住了他,贴近了他的胸膛,叹息道:“若那郑知敬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与郑娘子而言他确实是个难寻的良人。”

话语到这,语气中带了许多的感叹:“往后便是遇上再大的风浪,你也不能把我推开,我们要同进同退。”

她信顾时行的为人,他不会做像郑知敬那样泯灭良心的事情。但遇上困难,他恐也会做出像郑知敬一样的选择。

顾时行环抱住了她,贴着她的发髻,低声给了她承诺:“好,同进同退。”

听到他应好,苏蕴松了一口气,埋在他的胸膛之中汲入属于他的清冷的气息,舒心且安心。

她似乎越发的眷恋独属他的气息了。

晚间,族中亲眷做了践行小宴,来时的接风小宴热闹欢喜,走时的践行小宴却是多了几分伤感。

毕竟都在陵川相处了一个余月,相处起来也舒心,苏蕴自然也是不舍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能期望下一回的再聚。

翌日辰时初,旭日初升,天色清亮。

有来时多少人迎接,走时也是多少的人相送。

挥别了这陵川热情的族人,马车也渐渐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直到看不到后,苏蕴才放下帘子,轻靠到了身旁男人的肩膀上。

顾时行什么都没有说,只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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