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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错的人,自然会被清理干净。所以衡哥儿才会死。

又是为了迷惑他们,这群恶鬼让地面被血色渗透,看不清底下交错的格子线。

清理后,活人棋子不够,这盘棋无法开始,又该如何?

答案只有一个——

以鬼相替。

棋子铺满,而后,棋局开始。

姜遗光的猜测是正确的,号房向单面开窗,让他们只能看清同排棋子。但这盘棋并非全无活路,例如厉鬼来袭前,他们会感受到惊人的寒意,可以根据寒意的方向来辨别方位。

但他尚不明确是否有其他策略,又或许有什么隐藏的规律,便在信中隐约描述自己以前从未经历过此类场景。这封信若落在聪明人手里,对方会知道该怎么做。

容楚岚排队的位置不算太前,她慢慢回忆起,走在自己前方的人,有多少往过道另一边去,又有多少,坐在了不应该摆放棋子的号房内。

前者,他们注定为敌,分出胜负。

后者,在开局前就已经死去。

纵使容楚岚见惯了生死,也不免心惊。

这就是厉鬼吗?

将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既要人垂死挣扎,又要看人相互厮杀。

更可悲的是,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照做。

考官停留时间太短,容楚岚来不及回复太多,只能在原来信件下添加了自己的猜想解释,并附上自己和其他几人的号房位置。

第四排左侧第一位。

同排这一列都为“兵”,与自己一样。

所以,他们这一排的号房才会间隔亮灯,兵卒开局前本就是间隔一位摆放在棋盘上。

容楚岚心想,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过了前方过道,也就是“楚河汉界”后,才能向左右两方移动。

那个叫姜遗光的写信者实在聪明,第一回入镜并不慌乱,却比所有人都更早发现真相,他现下位于第一排右数第二,为马,只能以“日”字型走动。

想要活着离开,只能合作。

不论是姜遗光,还是这一排其他几人,都必须合作。

考官速度实在太慢,待它绕一圈回来,棋盘上又不知下了多少步,会死去多少人,容楚岚只能冒险。

她身上带的武器不少,方才匆忙间以针扎指尖挤出几滴血用于磨墨,现在伤口已愈合,墨汁干涸得也快。容楚岚又扎了一针,铺纸、磨墨、写信,再将发带解下,以刀划成更细的三条,再重新绑好,得到了一根细长丝带,纸张包裹珍珠,使其更沉些。

而后,她探出小半边手,轻轻敲击窗沿,短短长长快慢不一。

程巍和方映荷都探出了头,贴着窗沿细看。

程巍谨慎些,担心厉鬼伪装成活人模样,方映荷暂时没想到那么多,见容楚岚不像有事,又似乎要传递什么消息,伸手一接,接住了那团系在丝带上的纸。

方映荷接过后,迫不及待拆开看起来。隔着并不太遥远的距离,容楚岚注视向程巍,一看便知他俩并未拆信,否则,以方映荷的性子,她早就该前进了。

程巍心下安定几分。

他和容楚岚有几分交情,见她情状,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好传达。等方映荷看过后,再由方映荷转交也是一样的。

孰料,他等了好一会儿,方映荷也没有动作。

又过片刻,她所在号房传来了压抑到极致的低泣。

方映荷蜷缩在角落,身边放着信纸,泣不成声。

她起初是高兴的,总算有了破解之法。可当她在心里细细盘算完后,立刻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

他们是棋子。

她侥幸,坐在了正确的号房里。

可是……姐姐没有。

姐姐一开始没看透,坐在了第三排自己前方的位置。

第三排只有两个炮位,中间不应该有棋子,不应该有人的。

她已经死了,开局前便死了!

方映月的身体那样弱,从小吃药就跟喝水般平常。若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家里荣光,她根本不必来的。

她被鬼捉住的时候,是不是叫不出声来?又或者,她为了不影响到自己,即便被鬼杀了,也咬牙不发出丁点声音?

一想到这儿,方映荷便觉得四肢五骸都漫起刻骨的疼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头脑一片空白,只怔怔流下眼泪,大滴大滴渗入染血的地板上。她还保留着些神智,死死捂住嘴,不说话。

此刻,第六排中央亮起的一间号房暗下。

一道她最为熟悉的身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而后,她穿过狭小缝隙,直接来到前一排位置,占据了那间空号房。

兵五进六。

再往前一步,她就可以吃掉方映荷了。

方映荷仍在压低声音痛哭,虽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意,却只以为是那考官去而复返,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已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