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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闭上眼正对着他的方向睡着,而等赵营翻过身后,他就睁开了眼睛,对赵营微笑。

露出一口染红的森白牙齿。

赵营猛地睁大了眼睛,忽然间身体一沉,下意识挣扎起来,却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又猛然坐起身睁开了眼睛——望着周围躺得乱七八糟睡得正香还在打呼噜的人,他怔住了。

莫非……刚刚是在做梦?

胸腔内仍旧跳得很快,额头和背上生出冷汗,风一吹还有点凉,连那原本馨甜的花香都跟雨后潮湿生霉的墙一样,腻湿得让人不舒服起来。

那些花……

朱纱鹊……是叫这个名字吧?

赵营见过类似的花,生在南方水边,细细绿绿的枝干,红色又细又长弯曲的花瓣往里扣,那种花叫金灯花,也有人把它叫无义草。因为寻常花开都必然有叶伴生,而金灯花的花叶从不一起问世,花开不见叶,叶生花不开,所以被人叫无义草。

据说这种花栽种在黄泉边,它的花香能让死人想起生前事,当然,这只是传闻。

但这时赵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个传闻。

明明是不一样的花……明明不一样的!

他却好像看到了真的长在阴暗黄泉边,散发出幽幽花香,吸引恶鬼前去采摘的金灯花。

赵营哆嗦了一下,慢慢爬起来,他心里矛盾极了,一边觉得铁定是假的,不可信,另一边又不由自主被花香吸引,一点点靠近……

扎堆睡觉的奴隶堆里早就有几个醒了,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然后赶紧小声地把其他人摇醒。

“你看那人……你看他……”

“他在干什么?”

那个从大唐来的奴隶跟疯了一样,眼珠子都发红了,狠命往嘴里塞朱纱鹊,吃得嘴边都是红的,不知他吃了多少。

没有命令,奴隶们不敢动手。不过等到有人去惊动了管事的把它叫来后,这个胆大包天的奴隶很快就被吞拖了下去。

……

“你们说他不见了?”姜遗光奇怪地问。

因担心看不见的黑衣女子闹出事端,姬钺和李挽妍再次去求见公主,傅贞儿则留下接见上门来访的客人。姜遗光就自请去找赵营。

结果乘车到了神庙外,那些人听说他要找的人后就开始求饶,说赵营昨晚不知犯了什么疯病,后来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见姜遗光沉下脸,他面前那些奴隶不敢隐瞒,纷纷把昨晚发生的事转告给了姜遗光。

姜遗光跟着看向园内种着的鲜红花朵,陷入沉思。

是因为疯了,才会半夜偷偷爬起来吃这些花。还是因为……被这些花影响才疯了?

莫非,这些花有毒?赵营又去了哪里?

拿赏钱打发走了奴隶,姜遗光回到公主的行宫和几人会合。

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古怪。

分明走在路上,吹着风,阳光携暖意从头顶照下……他就是觉得很不真实。

一转眼就到了行宫,出乎意料的,姬钺几人也不在。

天黑了。

姜遗光望着头顶的月亮,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白日做了什么?竟然毫无印象!

好像就……就是坐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而且……

姜遗光环视一圈。

那个黑衣女人也不见了。

他不相信会无缘无故消失。相比起来……赵营也不见了,据说赵营也突然间发了疯。

莫非,只有神智不清的人才能看到黑衣女人,反过来推论,黑衣女人只会跟着疯子。

之前那个疯子是他,现在换成了赵营?

姜遗光思索着,把一个奴隶叫了进来,问他:“你白日做了什么?”

奴隶以为自己要遭罪了!连连磕头,赌咒发誓自己什么也没做。直到姜遗光再三说自己不罚他,他才小心地掰着手指头说给他听。

他下午打扫了庭院,然后一直看门,然后准备传膳,就被姜遗光从窗边招手叫来了。

姜遗光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有没有听到房里的动静。

奴隶摇头,说房里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人进出——因为这几个大唐人不喜欢有人听他们说话,每次进屋都要把人支开,所以这些奴隶都习惯了等他们一进屋就退出去。这次也不例外,是以没人知道姜遗光在里面做什么。

姜遗光转道去寻傅贞儿,后者说她接见了好几个王城中有名的世家来人,了解了不少庆典事宜。

不多时,另两人也回来了,四人进屋说起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