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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道路上,同样出现了一批白骨,慢慢向她走来。

陆言礼一顿,干脆拽着她慢慢向上移动,到最后,林初整个人都被他拽到了天花板上。

“这就是大佬带飞的感觉吗?”林初喃喃自语,看着底下涌来的白骨群,它们似乎想堆成高塔来捉住自己,但陆言礼拽着她跑得很快,迅速通过了那一片拥挤。

放下地后,林初拔腿就跑。

又过了很久,他们总算来到了主墓室外。

距离十二点,还差不过半个小时。

主墓室似乎是独立于整间地下墓场的存在,位于二层台上,四方封闭,二层台中央似乎做了喷泉设施,直到现在还在运作,汩汩泉水流淌,注入底部清池。

地面堆积了一圈用处不明的青铜器,同样有一具殉葬的白骨,似乎是建造墓室的工匠。

林初倒是想拍照,但她隐约记得这些东西不能拍,容易对文物造成不好的影响,因此只看了个模糊的轮廓后,她环绕着二层台走了一圈,犯难。

她个子小,二层台底部悬空,只有水流。她怎么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条通道都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管了,陆哥,麻烦你带我上去,往中间丢准了。”林初一咬牙,贴近墙面。

二层台外环绕封闭墓室有一圈平台,可以站人,但距离屋顶足有十几米高,真从上方掉下去,不死也残。

可现在的确没有其他方法。

陆言礼思考不过半秒,立刻抓住她的衣服,一人一影子皆挪移到二层平台上方。

他现在变成了一幅画,除了时不时产生僵硬感觉外,不会劳累,不会疲倦,这点事情对他来说很容易。要不是怕一直抓住林初会不小心将她也拖进墙壁,他真能这么做。

“可以了,来吧。”林初咬紧牙关,全身努力蜷缩起来。

话音刚落,陆言礼便松开手。

“砰”的一声,林初狠狠摔落在平台上,她护住了脑袋,整个人都有点发晕。

但内脏似乎摔出了问题,肋骨好像断了一根,腿也摔伤了,脚腕肿起,她一瘸一拐站起身,忽地弯下腰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血和一点组织碎屑。

陆言礼已经来到了墓室门前,示意她进去。

“靠……好在回去以后能自动治好,不然我的医保又要扣钱。”林初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踉踉跄跄来到门前,她感觉很不好,全靠意志力死撑。

“玩一次不带绳的短途蹦极?刺激刺激,嗷……”

出乎意料的是,轻轻一推,门开了。

泄出一丝烛光,将整间底下墓室照亮。

不会吧?有光?

林初竟觉得那些光芒太过刺眼,她用力一推,大门打开,而墓室里亮起的烛光此刻齐齐熄灭。

墓室重归黑暗。

林初打开手电筒,慢慢进入。

墓室里,还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影子,安静等待。见她进入,那道影子伸手一指,林初看见了里面的壁画,还有神龛前的香炉。

祭祖……

任务……

她痛得几乎神志不清了,勉力起身,来到神龛前。

究竟怎样才算完成?

她跪倒在蒲团上,感觉好受了一些。

面前的五仙图似乎在变幻,她盯着血海看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发直。

陆言礼从自己的影子身上取回玉佩,他口袋里还有一把小刀。他再次移动到了天花板上,手里的刀正对准跪在地面的林初。

只要他一松手,刀就会坠入林初的脖子。

只有十分钟不到了。

他注视着底下的人。

林初的目光一点点变得迷离,耳畔似乎响起美妙的歌声,这歌声令她恨不得想要将自己全身心完全投入进去,想要将自己献给神灵……

“我……”她不知不觉吐露出几个字。

“我将自己献给……”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陆言礼听不大清楚。

但他知道,任务完成了。

此时,上仙村内,张伯家中。

张慧萱消失不见,只有一条红裙子留在地面。

那是丽丽的小裙子,她借给了自己的姑姑穿,只要穿上,她就没办法离开后山。

但是丽丽死了,她的诅咒松动了些,张慧萱离开了后山,却无法离开村庄。

此刻,那条裙子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风忽地刮大了些,将它吹到半空中,飘飘忽忽往后山去。

水库旁,一只身形庞大的狗嗷呜一声,跳起来,咬住了那条裙子,而后钻进树林不见了。

与此同时红袍人正要进入地下室,身形突然凝滞住。

陆言礼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上,清冷月亮高悬,照耀出山下一圈又一圈墓葬,活像一只白色的眼睛。

他伸手摸进口袋,双鱼玉佩还在。

*

林初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后,眼前天旋地转,再醒来时,她站在熟悉的小巷内,身上的疼痛不翼而飞。

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

林初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扭头看去。

身旁是余衔光熟悉的脸,他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初初……”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他全身开始发白,发涨,活像是在水中泡了很久很久,整个人倒在地面。

于桓、林雪原、谢子清同样在她眼前化为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唯独不见安星宇。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林初擦了把眼泪,她很想把余衔光带走,但是他现在的样子……

她狠狠心,不忘自己安装的摄像头,一应取下后,她回到余衔光身边,伸出手,盖上了他睁圆的眼睛。

“对不起,我会来接你的。”她贴着余衔光的耳朵,轻轻说。

据说,人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能不能被对方听见,但她希望余衔光可以听见,让他等一等自己。

紧接着,林初跑了出去,打电话报警。

只有这样,她才能以家属名义,正大光明地把人接走。

*

“又发生了命案,你说,小安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夫妻两人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着看着,电视台播报出某大学城附近的小巷中发现四具尸体,希望有好心人士能够提供线索云云。

安星宇的妈妈禁不住落泪。

“那不是小安最想报的学校吗?你说,小安会不会……”

安儒揽过妻子:“不会的,同事们和我说了,里面没有他。”

妻子恨恨地一捶他胸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啊?录像你们也调了,日记也给你们拿去研究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进展?”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安儒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复述。

他心里却空落落的没底——真的,能找到吗?

过了近半个月,林初在经过一次又一次调查后,总算洗清了嫌疑,她接到通知,自己可以把人接回去了。

林初迫不及待来到警察局,正好撞上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高瘦男子。

“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

两人同时道歉,并下意识在一瞬间记住了对方的特征。那个男子冲她点点头,往外走去。林初则是去找相应负责人对接。

当她忙完一切,把余衔光从火葬场里接出来后,林初抱着小盒子,坐在屋里发呆。

她的房间,此刻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墙上贴满了自己做的笔记和各种新闻打印,密密麻麻全是字,都是关于近些年的非正常死亡事件,以及网站上找出的生路解析。

她相信,报道出来的只是少数,一定还有更多被压下去的新闻。

所以,这任务到底哪儿来的?

电视上播报出一条新闻。

“……近日,考古学者在X省XX市发现一处大型墓葬,据专家分析,该墓葬……”

她瞥了一眼,不在意地移开目光,继续琢磨。

另一个世界,陆言礼同样在参与这件事。

他需要了解双鱼玉佩的渊源,想知道那处墓葬的真正主人。因此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全知神教的主教们。

他们对于罗莺的死感到惋惜,同时又坚信,对方一定是在神的指引下去了天堂。和他们一起办过葬礼后,那群人准备增加人手,继续去探寻。

如果真的有宝藏……那应当奉献给他们的神!

陆言礼没有在意所谓宝藏。

他只想知道墓主人的消息。

当这一批教徒前赴后继去往山村结果失去性命后,其他人再度补充上来。村庄禁地外,堆满了一具又一具浸泡在血浆中的尸体,但相应的,那处墓葬被挖掘出了一个角落。

很不妙的是,此刻,又有任务者进入。

眼前天旋地转,再度睁眼,墓葬、红袍教徒、禁地通通不见,陆言礼站在干净明亮的城市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走在街上的全是活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活人。

陆言礼站在街上,再度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无法将这群人视作同类。

远处,两个打扮漂亮的年轻女孩盯着他看,很想上前要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会儿后,再想追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不管怎样,任务者进入,多少能安全些。

陆言礼回到住处,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时,房间里没有任何诡异事物,还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像个正常人一般作息,吃过饭后,坐在电脑旁查看新闻。

“……近日,考古学者们在X省X市外郊区发现一处大型墓葬,现已发掘出一批文物,这批文物将运送到XXX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