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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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园园一脸费解。
赵又锦:“俗称上天。”
——
这是身为实习记者的赵又锦,在尚且短暂的职业生涯里,接到过的最重要的采访任务。
没有之一。
但喜悦的原因还有第二个:
作为行业先驱,行风是主办方之一。
也就是说,赵又锦的采访对象里有行风。
这些日子她朝思夜想,甚至潜入无数安全论坛偷偷调查,就想知道关于那个神秘背影行风查了多少。
如今有机会光明正大去调查。
查!
往死里查!
巨细靡遗滴水不漏地查!
然而,也许是天意弄人。
一整个星期,赵又锦都在看前几届的会议报道,准备采访内容。而关于本次会议的资料,都由负责协助她的周伟来准备。
也因此,赵又锦甚至没弄清楚行风的参会人员都有谁。
大会当天,天不亮她就起床了。
一丝不苟的马尾。
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
她还化了个简单素净的妆容。
唇以正红点缀,成全了素雅中的惊鸿一笔。
拎着文件袋,踩着小高跟踏进电梯,冷不丁撞见了隔壁邻居。
自上上周“诈骗煎饼”之后,赵又锦就没再遇见过他。
这一对视,难免引出了旧日尴尬。
她出门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会儿气势顿时矮了不少,讪讪地摸摸鼻子,说了声:“早。”
陈亦行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
他不太记人的长相,今日以前,对他的女邻居基本就停留在“有古怪”和“没什么自知之明”的标签上。
但今天。
平心而论,她长得很美。
赵又锦有一双会说话的眼,即便不多言,各种情绪也能从眼中浮现。
于是他忽然能清楚记起,在楼道初遇她抱着黑色礼盒困惑问询的样子,便利店拿错咖啡后错愕的眼神,以及煎饼铺子前她呆若木鸡又尴尬不已的窘迫神情。
但也只是一刹那。
陈亦行收回目光,直视前方,淡淡地嗯了一声。
电梯里的氛围介于“尴尬”和“忐忑”之间。
赵又锦硬着头皮说:“那个,上次煎饼的事是个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说来奇怪,他们见面次数也不算多,闹出来的乌龙却不少。
至少赵又锦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每次见面都在尴尬地说“抱歉”、“不好意思”之类的。
陈亦行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好吃吗?”
“什么?”
“煎饼。”
“……”赵又锦噎了噎,小声回答,“好吃的。”
陈亦行点头,“我想也是。白嫖的煎饼总是更香。”
下一句:“咖啡也是。”
赵又锦:“……”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她小小地后退一步,紧贴墙壁,用余光打量前面的人。
大衣搭在手臂上,一身正装。
无论何时都身姿笔挺,如崖上青松。
他又戴上了金丝眼镜,菲薄的镜片,从后侧看冷冷地反射出电梯内苍白的灯光,如刀似刃。
这个打扮,他要上哪去?
赵又锦忽然想起自己的行程,赶紧检查文件袋里的会议资格证,顺便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电梯四壁是光滑的镜面,她的动作被陈亦行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那张小小的塑封起来的卡片上停留片刻。
NSC
记者
《新闻周刊》赵又锦
视线一滞。
赵又锦也从镜面里看见他的目光了,低头看看会议资格证,一股骄傲油然而生。
她小声咳嗽了一下,扬了扬那张卡片,说:“网安会,你知道吗?”
其实心里清楚着呢,他也是行风的人,哪有不知道的。
说起来有点好笑,她忽然想装个逼。
她揣测过这位邻居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行风工作人员的身份你,至于他的职位,只能猜个大概。
虽然长的帅,但估计职位不高。
要不怎么沦落到跑腿去IFS调查监控的地步?
还有,她租住的公寓也不算高档,不是精英会住的地方。
确定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行风程序员后,赵又锦想,他今天穿成这样,大概是要去会议现场的。
可能负责安保工作。
也可能打打杂,做做后勤?
没想到陈亦行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不知道。”
?
她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好歹在行风工作一场,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活动都没法参加,还压根不知道?
稍一细想她就明白了,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在说反话。
看来他不只是职位不高,还属于边缘人物那一类,参加不了这么大型的会议,心里气,干脆在人问起来时装不知道。
赵又锦收起炫耀的心,低调谦虚地说:“哦,不知道也不要紧,就是一个安全大会,论坛那种。”
偷偷瞄他一眼,她小声补充:“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机会来之不易。”
所以你参加不了也不要紧。
大家都还年轻,努努力,将来还有机会的。
陈亦行的目光在镜中与她相接,隔着眼镜镜片,又隔了层镜面,她看不太明白他的眼神。
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接出卖了她。
陈亦行毫不费劲就看懂了她的同情和鼓励。
于是在红色数字降至1时,他率先迈出电梯,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那你加油。”
赵又锦:虽然很同情,但是——
“你也加油!”
大老远,陈亦行回头还能看到握拳鼓励他的小记者。
“……”
又傻又好笑。
当然,这么觉得的不止他一个。一小时后,当赵又锦和前辈周伟一起赶到会场时,她也开始发现了自己的愚蠢。
因为在忙碌的会场,拥挤的人流中,她一回头就看见走廊上经过一行人。
男人们清一色穿着正装,却有人于深色中脱颖而出,就是比别人扎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晨在电梯里与她偶遇过的陈亦行。
赵又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连会议都参加不了,还酸不拉几说不知道吗?
她瞪大了眼睛,心头千回百转,然后顿悟。
原来在电梯镜子里她没领悟的那个对视,他的眼神里也和她一样饱含同情——
她在同情他边缘人物,无法参会;
他在同情她脑子不好,说什么都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