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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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夷光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 平静的让人有些不安,江谈侧头看她, 见到她玉雕般的侧脸, 心头不觉一软:“你的伤...”
他薄唇才启,一行人便已经入了青骢楼,萧德妃赶忙让人把一直蜷缩着抱紧小腹的萧霁月抬到楼里歇着, 令医工给萧霁月诊治,江谈的注意力被转移, 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瑞星一到青骢楼便被松了绑,她当即扑了过来, 拽着沈夷光的衣摆哭诉:“县主救我, 是您吩咐的我推的萧四娘,我都是在为您做事, 您不能不管我啊!”
沈夷光两手搭在她的肩头:“既然你说是我吩咐的,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她慢慢把她推开:“我什么时候吩咐的你?在哪里吩咐的?我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我又是为何知道萧四姑娘会来马场?”
瑞星被她这劈头的一通问题砸的有些傻眼,沈夷光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直直瞧着她的眼睛, 尾音拉长:“嗯?”
瑞星咬了咬牙:“您,您方才离远见到德妃和萧家四姑娘过来,便唤来我,在, 在湖边吩咐我, 令我趁着惊马慌乱的时候, 把萧四姑娘推到您的马前...”
沈夷光道:“方才,方才是多久之前?”她问这些, 一是为了引得瑞星露出马脚, 二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让家里和沈皇后尽快查明情况。
瑞星冷汗下来了:“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前。”
沈夷光微微一笑:“可是我之前一直待在山谷里练马,半个时辰前才出来,好些人都瞧见了,又怎么跑湖边去吩咐你呢?”
瑞星冷汗淋漓:“是奴记错了,就是半个时辰前...”
沈夷光两手托腮:“哎呀,不好意思,我也记错了,我其实是一盏茶之前出的山谷哦。”她笑嗔:“你怎么这样糊涂,连时间都记不住,我怎么敢吩咐你害人呢?”
萧德妃见瑞星已经露了怯,神色一戾,极隐晦地丢了个眼神过去。
瑞星脸白如纸,可父母兄长都被萧德妃攥在手里,她不敢不从。
她泪眼长流,这回绝不是装的,她口中道:“县主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无非是拿我当个弃子,预备着推我出去顶缸罢了,为了不牵连家里,我便认下这桩罪名,就当是我要害萧四娘好了,我把这条命填给您吧!”
说罢,重重往地上一磕,脑袋上的血便汩汩流了出来,再没了声息。
萧德妃紧绷的唇角悄然一松。
蒋媪察觉出异动,本想上前拦住瑞星,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就让她这么死了。
这吃里扒外的贱婢死了不打紧,可是这样一来,女公子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了?这贱婢死前还口口声声说‘替县主认罪’,当真歹毒!
她这么一死,便是沈皇后过来盘查都得费一番手脚。
蒋媪下意识地看向沈夷光,沈夷光也轻轻蹙了下眉。
江谈闭了闭眼,似是不想再看,他半垂着眸子,问沈夷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夷光冷笑:“她死之前那番话殿下应当听到了,说话颠三倒四,语意含糊,如果殿下要凭这个给我定罪,我当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德妃越发得意,乃至忘形:“莫要再狡辩,瑞星都用性命证明,按照我朝律法,蓄意伤人者,得受杖刑六十,即便你乃世家贵眷,刑罚稍减,也得关上几日,来人,把她给我押...”即便沈夷光真的撞了萧霁月,她仍是正二品县主,萧德妃当真昏头。
江谈猛地抬眼,厉声喝止:“母妃,够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骚动,屋里人齐齐一惊,尚未来得及反应,大门便被一脚踹开。
谢弥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沈夷光身上,嘴角噙着笑:“主人,是弥奴来迟了。”
他笑着问:“这里有人说我家主人纵马蓄意伤人?”
沈夷光没想到他会这时候过来,不由怔了片刻,当即反应过来,一指地上瑞星的尸首:“是啊,不过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她瞥了萧德妃。
谢弥一抬手,慢悠悠道:“无妨,主人别怕,我还带来了一个人证。”
这事儿其实做的并不够高明,萧德妃唯一能依仗的,只有一个快字,所以迫不及待要将罪名给沈夷光扣死了,眼看着就要得手,哪里愿意横生枝节?
她妩媚的眉眼带着戾气:“哪里来的贱奴?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快把他给我打杀了去!”
她话音刚落,屋外的几个侍卫就走上来,预备着擒拿谢弥,谢弥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手指在袖中微微动了下。
谁料本来一直神色如常的沈夷光忽然变了脸色,把手边茶盏重重一掼,茶汤四溅,喝道:“谁敢动我的人!”
她年纪虽小,但久居高位,发作起来自有威势。
滚烫茶水泼湿了萧德妃的衣摆,她豁然看向沈夷光,气的身子乱颤:“你胆敢对长辈不敬!”
她倒是想拿身份压人,奈何她这德妃的品阶是正二品,沈夷光这县主的品阶也是一般的正二品,又有皇上亲赐的封号,她的身份人家还真压不过人家,便只得拿辈分说事,端着长辈的架子了。
沈夷光直接把她脸皮给扒拉下来了:“我在宫里只有一个长辈,那就是皇后姑母,你算是我哪门子的长辈?!你我同领二品衔,我往常敬你年长,才给你几分体面罢了,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扣我押我?有什么什么资格动我的人!”
她昂然道:“只许你没凭没据就扣了我,不许我的人多说几句,明明有人证,这是何道理,还是娘娘害怕细查下去会查出什么来不可?!”
即便处在困境,她依然意气风发,谈吐从容,钗环裙服丝毫不乱,谢弥不觉侧头看她。
萧德妃争不过她,只得看向屋外侍卫,疾言厉色地道:“还不动手?!”
沈夷光一抬手,掀翻了面前案几:“敢动手试试!"
她骤然发作,屋外的侍卫都吃了一惊,知道沈县主身份非比寻常,他们都踌躇着不敢入内。
她看向谢弥,毫不犹豫地道:“你有什么人证便带出来吧。”
萧德妃心中一乱,又镇定下来,从事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他们能有什么神通,这么快就找出人证?怕是为了拖延时间随便攀扯的,冷笑:“你要叫人证只管叫,只是别忘了,瑞星可是拿命做了证,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人证吗?”
她话说的虽然难听,其实也不无道理,带来的人证若是没有瑞星,只会让她的罪名更加坐实,显得她更像是走投无路胡乱攀咬。
沈夷光轻轻抿了下唇,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看向谢弥:“带上来!”
谢弥唇角不觉勾了下,眼底也带了点笑意:“必不负主人厚望。”
他向外招了招手,沈夷光的另个部曲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宫中侍卫打扮的人,脸上鼻青脸肿,显然是受刑过的,谢弥道:“把你方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沈夷光不认得这人是谁,萧德妃却脸色大变,脊背猛地挺直了。
江谈目光掠过她的神色,眉眼冷沉几分。
这人神色本来还有些躲闪,目光忽触及地上瑞星的尸体,神色一滞,悲痛欲绝地扑上去,一迭声唤道:“阿星阿星!”
他又抬起脸,满脸恨色地看向萧德妃:“娘娘,您拿捏了阿星的家人和我,只说让她帮您陷害沈县主一回便罢,您可从没说过,您会取她性命!”
江谈唇角微抿,转过头沉声道:“母妃...”
萧德妃心头一乱,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侍卫转向太子,砰砰叩头,眼泪长流,掏出牙牌和物证:“望殿下明鉴,卑职原在德妃娘娘的瑶华殿当值,后来和阿星相好,我们已是禀过父母过了明路的,结果就在几日前,德妃娘娘身边的女官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不少银钱,威逼利诱让我叫来阿星替她们做事,然后...”
他涕泗横流:“都是我害了阿星,要不是我一时贪念答应了德妃娘娘,她怎么会死!”
事已至此,萧德妃再狡辩不能!
这人证实在是请的好,直击要害,沈夷光惊诧地看了谢弥一眼。
谢弥自始至终挡在沈夷光身前,见她看向自己,眉眼不觉带了笑,趁她不注意,用小指挠了挠她的掌心。
这么多人在呢...沈夷光心里大惊,忙收回手,怒瞪了他一眼。
萧德妃已是乱了阵脚,慌张向江谈解释:“六郎你听我说,这人在我宫里时手脚就不干净,定是记恨我处罚过他,所以...”
江谈断然喝道:“够了!”
“母妃,我向父皇谏言,立您为德妃,是怜您多年在宫中不易,不是让您身居高位,仗势害人的,您现在,真是让我后悔当初为您请旨封妃。”
萧德妃面如金纸,他神色失望站起身,不想多看萧德妃一眼:“德妃行止不检,蓄意栽赃诬陷县主,有违宫规,交由沈皇后和万年皇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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