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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持节后的第一个军事动作便让自己陷入到了深坑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来个人,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张宝在下曲阳惨败一事?若是知道,便问他们有何想法,若是不知,便重新说与他们听!”董卓没有骑马,而是站在一辆便于指挥的高大战车之中,等到双方列阵完毕后,只见他一声冷笑,便挥手招来一名亲卫交代了起来。

话说,此时这位东中郎将面色上居然看不出有什么失落的感觉,好像前途未卜的不是他董仲颖一样。实际上,不要说董卓这次带来的西凉兵与河东兵了,便是曹操和原本卢植所部此时也大为佩服对方的姿态与气度。

回到眼前,那名西凉出身的董卓亲卫听得吩咐,便立即接令,然后就疾驰而往敌方阵前,孰料,他刚到土山之下,未及开口,便迎面招来一阵箭雨,立即死于乱箭之下。

这下子,汉军全军愤然。

董卓更是勃然大怒:“跳梁小丑,杀我爱将,若擒张梁,必要他五马分尸……谁来替我攻下此山?!”

虽然同样是攻取土山,但跟下曲阳那边渡河而击不同,此地汉军兵力并不弱势,而且汉军战力到底是要对面强上好几分的,所以只是单纯的攻坚而已。

于是乎,随着董仲颖一声喝问,军中上下,一时摩拳擦掌,居然纷纷请战。

“荣愿为国杀贼!”一片请战声中,身为两千石校尉的徐荣居然也主动请缨。

“徐校尉的本事我早就知道。”董卓见状赶紧在车上回头安抚。“但区区一座土山,用兵最多数百人,何须两千石亲自上阵?”

徐荣刚要再言,董卓便已经趁势指向了自己身侧一人:“樊稠,刚刚死的是你乡人,你能战否?”

那名唤做樊稠的西凉武士当即翻身下马:“请将军遣弓弩手为我援护,再遣一部为我后援,我自去为乡人报仇!”

董卓一时满意点头,便连声鼓励,同时下令军中将甲胄集中给樊稠部使用,周围人也自然无话可说。

鼓声隆隆作响,樊稠引两三百西凉武士,各自集披甲持盾、佩刀横矛,径直往土山上而去,俨然颇有气势。

不过,这般悍勇冲阵的情形,曹孟德也算是见识多了,倒也不以为意。

实际上,和不少人一样,此时他的目光早就被战场上的另一拨人给不由自主的吸引住了……那是从身后中军处涌出来的一支千余人骑兵部队,为首的乃是一个叫李傕的军司马,此番出来则是要给樊稠部做弓弩压制和后援的。

至于说这只千人部队为何吸引人目光,乃是因为其中泰半居然都是羌人……披头散发,左衽羊皮,骑马出阵时更是怪声不断……曹操等人虽然早就知道董卓这次带来的西凉兵中有不少羌人,也在中军见过一两次,但第一次见到彼辈集合起来正式出战,终究是难免好奇。

毕竟,黄巾之乱前,羌乱才是大汉朝最常规的战争,对于这些人,他们可是久仰大名。

“河北空虚,让这些羌人来到内地,会不会有些不妥?”夏侯惇当即蹙眉低声言道。“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彼辈毫无军纪,会不会擅自出营劫掠,惹出事来?”

“谁说不是呢?”曹操眼见着那些羌人骑兵一边呼喊怪叫,一边左右疾驰开弓不断,也是蹙额不止。“不过,军纪是小事,就怕这些羌人中有些野心之辈,此番从征知道了大汉腹心遭此大乱,回到西凉又起了异心……国家经不起又一场大乱了。”

夏侯惇微微一怔,倒是愈发严肃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那樊稠果然不愧是董卓的心腹爱将,其人颇为悍勇,居然在身后羌兵的援护下一鼓作气,直接引兵冲上了土山半山腰上,而且势不可挡。与此同时,张梁本人居然在左右的护卫下直接从侧面仓促退下了土山。

战事顺利的不可思议,曹操几乎是本能的在身侧欢呼声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而第一次与广宗黄巾交手的董卓也是一时面露犹疑……黄巾贼如此不堪吗?这可是在张角的督战之下!

果然,就在此时,战场陡然出现了异动——当樊稠登上山顶后,忽然间,一支头裹黄巾、身披甲胄,体格普遍性格外雄壮的兵马从土山后左右涌出,居然将李傕部直接逼退,并将樊稠困在了土山之上。

而与此同时,广宗城西门大开,一彪装备齐全的骑兵也是顺势杀出!为首二人,一个身材粗壮,面带浓密胡须,一个身材高挑,手中一杆长矛更是长的不可思议。

“是左髭和丈八这二贼!”见到这二人,相距曹操不远的地方,位于徐荣身侧的公孙瓒不由眼皮一跳,一张俊脸瞬间扭曲了起来。“还有之前藏在山后的黄巾力士……贼人竟然敢有诈?!”

而不等有人给董卓解释清楚这两只黄巾军精锐部队的来历,那左髭和丈八居然领着黄巾军的骑兵部队不管不顾,直扑汉军大阵当面而来,黄巾力士更是理都不理被隔开的李榷所部,径直往缺乏远程武器的土山上围攻而上。

山上的樊稠陷入重围,汉军阵前诸将又见到骑兵直突己方阵前,几乎立时大惊失色,而战局也瞬间逆转。

……

“纯既孝衣渡滹沱,为左面当之,钜鹿太守郭典当右面,俱亲冒弓矢,奋勇无匹,连夺营垒。贼既稍动,太祖见机,即发河间兵千人先登,复亲引义从持节渡河直趋贼帅。中军大乱,左右贼人并恐,疾退,欲合中军也。纯见之,自引少兵断贼归路。左右稍劝,纯乃曰:‘营中多坐啸士,皆不任也,唯五官中郎将天资英发,才德卓绝,将复天下清平者,必此人也。且其以国士视吾,许为后卫,吾虽粗粝,亦知当以身报之,纵死无悔也。’遂战,身披七创,殁于阵中。太祖胜,闻之大叹,遂以纯功第一推之,并刻碑以铭,至今尚存。”——《士林杂记》·燕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