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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时,他的语气微有些冷,愫真听着,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牛犊?

翁绿萼分了?分神?,目光在他矫健精壮的身躯上流连了?一会儿。

他的手?又暖又有力,被他紧紧握着,他话里的笃定之意也慢慢通过体温传递给她。

萧持余光注意到?愫真乖乖坐在一边,心里隐隐有些遗憾。

说不定再亲一回,瓜宝就又要精神?起来开始抗议了?。

自然了?,当?着外?甥女的面,他不好说,也不好做。

只得又捏了?捏妻子软软的小手?,聊胜于无。

想?起听她说的那些什么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胎死?腹中的话,萧持眉心折起浅浅的褶皱,心里默默记下一笔,但看她现在不想?多提的样子,他没有逼问,挑了?个隐囊垫在她腰后:“靠着吧。”

愫真连忙帮着调整了?一下隐囊的位置,让她能够靠得更?舒服些。

方大夫来得很快,从?入府到?进宜春苑的这?段路上他

大致听过黄姑的描述,心里隐隐有了?底,见着翁绿萼时,他先观察了?一番,见她气色红润,面庞丰盈,就更?放心了?些。

诊脉过后,顶着屋内数人暗含紧张、焦急的注视,方大夫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笑呵呵地给了?定论。

——没事,就是这?孩子格外?皮一些,但相应的,她的身体也很好。

今日太过安静,单纯是人家懒得动了?。

翁绿萼点了?点头,与方大夫道了?谢,黄姑领着他去偏厅开新的安胎药方子,愫真和杏香去了?小厨房,说要熬些甜汤给她喝。

一时间,屋里只有她与萧持二人。

悬在心头的大石彻底放下,慵懒的劲儿慢慢从?四肢百骸涌上,翁绿萼稍坐直了?身子,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萧持沉默地挪坐到?了?她身前的位置,替她脱了?绣鞋,又半抱着她往罗汉床里面挪了?挪。

身上盖着轻暖的被子,翁绿萼舒服得来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快要盹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抱歉’。

她睁开眼,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

因?为在孕中,又不用出门,她一头乌蓬蓬的长发只用了?一支玉钗松松绾起。

见她要睡,萧持刚刚已经?替她抽了?出来,乌发如瀑,散了?满枕。

他捻起一缕清凉如玉的发丝,语气有些让人心里发堵的艰涩与低沉。

“这?样的情况,之前也发生过几回,是不是?”

见她点头,萧持呼吸微顿。

她有一回有孕,又还年轻,正是容易惴惴不安的时候,腹中的孩子有点儿什么不对劲,都?会引起她极大的不安。

偏偏他那个时候不在。

哪怕黄姑、杏香她们再贴心,她心里也还是多多少少残存着后怕。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他微有些干燥的唇瓣轻轻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这?是一个带着满满珍重与愧疚意味的吻。

翁绿萼感?受到?他浓浓的歉疚之意,眨了?眨眼,从?被子里伸出手?,环绕过他脖颈,把人带着往她的方向压了?压。

萧持下意识腰腹收紧,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像一只被强行按下的,蓄势待发的箭。

“压着你该怎么办?”

他语气里带着轻轻的嗔怪,但一点儿也没有威慑力,翁绿萼吃吃地笑。

她贴了?贴他的唇角。

“光说抱歉有什么用?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可见没诚意。”

她眉眼盈盈,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萧持挑眉:“你要我怎么将?功抵过?”

“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她身子重,伸出双臂环绕着他脖颈的动作停得久了?难免吃力,索性放开他,自个儿又躺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

她眨了?眨因?为困意上涌而愈发迷蒙的眼,含糊道:“夫君自个儿想?吧……”

话音刚落,萧持就见她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绵长。

就这?么睡着了?。

萧持忍俊不禁,看着她恬静柔和的睡颜,心中怜爱无限,俯下.身亲了?亲她因?为睡得红扑扑的脸。

脉脉温情流淌,他神?情也变得更?加放松。

把持着胥朝国政的高丞相与邵氏兄弟联手?伐他的盘算被击得粉碎,元气大伤。

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心力继续举兵了?。

这?一战中,他接连得了?洪州、锡州还有其余四座大城,距离皇城所在的西京,不过只有几个州郡的距离而已。

他没有乘胜追击,一来连月作战,将?士们全拼着一口气撑着精神?,已经?疲惫不堪,二则,裘沣之流虎视眈眈,谁也难保他带着剩余的部曲攻下西京之后,裘沣不会带着人前来偷桃。

几方势力都?在蛰伏,但胜势在谁,再明显不过。

萧持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事,转而思索起该怎么哄她。

直到?一声故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转过头,看见长姐正站在门口。

看起来是有事要与他说。

萧持替睡着了?的人掖了?掖被角,起身跟着萧皎往廊下走?去。

豫州的冬日比起平州,要冷上许多,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庭院里一片玉树琼枝,银霜满地。

萧皎紧了?紧披在肩上的那件镶毛斗篷,怎么感?觉她和奉谦说了?昨日有人传假消息的事儿之后,这?风吹得更?冷了??

萧持定定看了?院子里那几株被皑皑风雪压弯了?腰的芭蕉,目光冷沉,好半晌才道:“多谢阿姐,我知道了?。”

萧皎已经?查出了?些眉目,但如今萧持既回来了?,依着他对绿萼的在意,手?段定然比她更?狠辣更?彻底,这?事儿交给他来收尾,再好不过。

萧持自是点头应下。

他心里已经?浮上了?几个名字。

萧皎没想?打扰小夫妻独处,想?了?想?,又问道:“绿萼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你短期内不会再走?了?吧?”

萧持颔首。

萧皎松了?口气,快过年了?,把阿娘和行哥儿扔在平州,到?底不是个事儿。

她想?着与奉谦商量一番过年怎么安排:“等到?过年的时候,绿萼身子重,正是最不能惊动的时候。阿娘那性子,你也知道,让她一老人家北上豫州,我也觉得太过折腾。不如我将?愫真留下,让她陪着你们过年,我回平州一趟。”

萧持点了?点头,有些愧疚:“累得阿姐辛苦,我差人护送你回平州。”

这?不是什么大事,萧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让他多体贴些身怀有孕的妻子之类的话,转身走?了?。

萧持没有急着进去,想?着方才萧皎话中提到?有人假传消息的事,神?情冷峻,但想?起阿姐提到?她言语之中对他的维护之意时,又忍不住慢慢柔和下来。

被人咒一咒而已,若真是有用,萧持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但偏偏她介意,她心疼。

萧持很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到?她为了?维护他而威风八面地处置人时的样子。

定然威风极了?,也漂亮极了?。

屋外?寒风凛冽,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脸上却带着不输春风的和暖笑意。

杏香和愫真端着甜汤过来,见着萧持对着院子的飞雪傻笑,都?有些奇怪。

君侯/舅舅是不是被风把脑子给吹蒙了??

……

指使青燕通传假讯的幕后主使是弘农杨氏的人。

翁绿萼听他轻描淡写地告知了?她这?个消息,又道他已经?处理好了?,让她不必再担心。

“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萧持握住她暖呼呼的手?,看着她那双美丽澄静的眼睛,语气柔和又坚定,“我向你保证。”

翁绿萼笑,哎呀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地低头看了?眼圆滚滚的肚子。

“你忘了?她,她不高兴呢。”

萧持没有敷衍,十分严肃地低下头,和肚子里的小人儿许诺了?一通。

翁绿萼看着他贴着肚皮絮絮说话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满足与幸福之意,渐渐盈满心房。

这?样真好。

与夫妻俩那边的脉脉温情相比,弘农杨氏那边儿就显得凄惨了?许多。

快到?年下了?,各方都?忙得热火朝天,卯足了?劲儿要讨个好意头,过个吉祥年,不曾想?手?持钢枪、身佩甲胄的卫兵们眨眼间就包围住了?这?座占地快有半个坊市的杨府。

弘农杨氏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出仕,自然,这?和胥朝皇室衰微、天下大乱有关?。

但这?样凭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和名气自视甚高的世?家,许久没有再度登上权力高台的资格,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偏偏又不懂得收敛,惹了?那个凶名在外?的萧侯。

这?次领兵的是张翼与另一个他有些眼生,但据说在此次大战中立功颇多的一个俊美青年。

“上。”

随着张翼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卫兵们应答的声音几乎大到?快要掀翻屋顶。

等到?马夫人她们慌慌张张地出门查看情况时,却恰好被人逮住。

君侯有令,弘农杨氏的主君夫妇须得留着,他亲自处置。

至于其他人,该发配的发配,该充军的充军。

这?个年,弘农杨氏上下的人算是过不好了?。

弘农杨氏占据豫州多年,也算是个土霸王,清算起来着实有些费时间,等到?一切就绪,已到?了?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