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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来就看见他, 崔檀令自梦中惊醒的心安定了些,软软地靠了过去:“郎君……”

她想喝水。

陆峮这次却破天荒地没有回抱住她,温热有力的双手握在她肩头, 一时间迟迟没有开口。

矛盾与生气交织的心理叫他向来果毅英俊的脸庞里带出了些罕见的疲惫。

崔檀令抬眼看他, 捕捉到了他面庞上的那抹惫色,以为他是守着自己守累了, 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愧疚, 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郎君,你……”要不然上床歇息会儿吧?

女郎柔软皙白的面颊靠在怀里,像是搂着一团松软的云, 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消散在他怀中。

想到她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样子, 陆峮狠着心将她从怀里推了出来,在女郎懵懂不解的眼神中, 冷声道:“好好说话,不要搞色.诱那一套!”

色, 色.诱?!

崔檀令有些担忧,她的郎君莫不是也被她给过了病气, 将脑子给烧坏了?

额上突然触上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

“也没有发热啊……”

听见她在嘀咕什么,陆峮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子,心里边儿既欢喜, 又强撑着没让那股气就那么放走。

她好关心他, 她真的好爱他!

可是,让自己故意生病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陆峮双手捧起她的脸,尚在病中的娇小姐仍然很美, 苍白的面色与微微干涸的唇瓣也没能损去她丽质天成的美貌,反倒多了几分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怜之态。

又要亲啊?

崔檀令意思意思地推了推:“我的病还没好。”

“你也知道你的病还没好, 你也知道自己身子弱,病一回就能让大家都担心。”陆峮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崔檀令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这样生气?

难道是照顾她照顾得实在很累了吗。

崔檀令抿了抿唇:“陛下叫绿枝她们进来伺候吧。”

如果绿枝在,她肯定一醒来就能喝上水了。

哪里像现在,水没喝到,还要被说。

看见娇小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依稀浮现上了点点水光,陆峮心一慌,他话说重了?

可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对。

即便她真的很爱他,可她也不能将自己放在他之后。

陆峮不是孬种软蛋,他愿意也可以抗下所有的风霜刀剑,却不愿意让娇小姐这个弱女子去承受那些苦难。

娶媳妇儿回来不是用来疼爱照顾的,反倒要叫她担心受累,那还娶什么媳妇儿啊?没得叫人笑话!

崔檀令又被他揽进了怀里,陆峮闷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担心的滋味太难受了,兕奴。”

看着她高烧昏睡不醒的样子,陆峮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铜钱村山头上那几个坟包。

从前是没有银钱买药,没能保住他阿娘阿耶的命,现在日子好过了一些,陆峮在心爱之人生病时却还是无能为力。

他实在厌恶这样的状态。

而且她生病说来都是为了他。

在娇小姐心中,他就这样重要吗?

在她看来,他是不是太弱了,才叫她生出了只能折磨自己来帮他的念头?

他会努力变强的。

想到这里,陆峮拥着她的力道变得大了些。

·

听了他的话,崔檀令不怪他了,好吧,他只是关心则乱。

崔檀令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瓮声瓮气道:“以后不会了。”

这回生病细说起来也不是故意为之,她被陆峮带着林间纵马吹了好一阵的风,回来就有些不舒服,恰好遇着这样的机会,她便想试一试。

试成功了,陆峮今后的路会好走一些,她的日子也会更好过的。

也不算白吃亏。

这么想着,崔檀令又拍了拍他,可别浪费了她这次的辛勤付出。

陆峮眉头紧皱,娇小姐一下又一下地抚摸他坚实有力的背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能在病刚刚见好的时候,就开始垂涎起他健美魁梧的肉.体?

这一点儿都不利于养病。

看来娇小姐实在不知道爱惜她的身子。

该罚。

还趴在黑脸郎君怀里发呆的崔檀令忽然又被人给捏了起来。

崔檀令呆呆地看着他。

“不许再生病。”英俊刚毅的黑脸郎君捏住她的脸,直到将那张柔□□腻的脸庞都捏成了小猪模样,他才满意,“不然我就亲死你!”

崔檀令:……这好像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过他反应这么大……是不是代表她的调.教计划又上一层楼了?

被人关怀的感觉很好,被她的郎君这样别扭着关怀的感觉很新鲜,但也不赖。

崔檀令拨开他的手:“郎君,我想喝水。”

使唤他使唤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陆峮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去倒了水给她喝,见她喝完之后一脸满足,又拿过茶盏,语气不太好地开了口:“还不睡?是不是非要我抱着才能睡得着?”

“真是娇气!”

猝不及防被人搂进怀里的崔檀令眨了眨眼,她好像还什么都没说。

陆峮在她脑门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粗声粗气道:“快睡!”

看来不时还是得对娇小姐展现一番他的男儿气魄,不然纵容着她无法无天,这身子上的肉还不得继续掉?

崔檀令面无表情地拨开了他摸着自己小肚子的手。

这人心里边儿是不是又在为他那些小黑猪喊冤了?

·

崔檀令的这场病来势汹汹,里边儿虽有她故意的成分在,但要是想养好,还是花费了好几日的功夫。

“兕奴身子弱,从汤山到长安又是一路奔波,恐怕会误了她的身子。”卢夫人虽然对女儿借病算计自个儿阿耶的事情有些心绪复杂,但爱女之情始终占了上风。

而且此事本来就是崔起缜那糟老头儿做得不地道!

看到卢夫人瞥过来的淡淡眼神就知道她早就发觉自己心思的崔檀令躲在被子里不出声。

尔朱华英在一边儿也跟着点头:“是啊,妹妹身子娇,从前被褥垫得薄了些都要觉得身上疼的。

如今还在病中,这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宫里那还能有好样儿吗?”

陆峮沉吟一番,欣然点头:“如此,就要劳烦岳父他们了。”

“不辛苦——”卢夫人原本都要谦虚地应下,可随即反应过来,她的天子女婿说的是‘岳父’,而不是‘岳母’。

这关自家糟老头儿什么事儿?

陆峮一本正经道:“兕奴正是需要我的时候,为人夫者,我又怎能丢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这儿。

兕奴是女儿家身子娇弱,禁不住长途跋涉。岳父他们正值壮年,想来从长安赶到汤山来举会议政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说得自信,卢夫人却在想自家糟老头儿一把年纪了,还要顶着日益寒凉的天气奔波在两地之间。

“陛下说好,也就好。”

见卢夫人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崔檀令急得从被子里探出来头:“陛下,不可!”

若是传出天子是因为皇后才迟迟不回宫,还要叫朝臣们也跟着劳心劳力地换个地方上朝,外边儿他的名声只怕会更坏吧。

到那时又怎么会让朝臣们信服他是个真的想要做实事的君主?

她这次可不能白白受罪,好容易将阿耶劝得来收了手,没道理却在陆峮这里掉链子了。

想到这里,崔檀令神情严肃:“陛下不可胡闹。”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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