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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你我兄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成功,便成仁!

梁王弯弓搭箭,对准正在往身后?跑去的太子兄长的心口。

“嗖”的一声,白羽箭在空中急速穿过,射了过去,正中太子心口。

太子瞪大双眼,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

周围的扈从和距离承天?门最近,飞快赶进来的羽林卫、金吾卫禁军两大禁军也纷纷傻了眼。

伴随着太子的身躯轰然倒地,梁王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忙大声痛斥道:“太子谋逆犯上,先是企图下毒毒害父皇,被本?王发觉,他竟狗急跳墙,禁足本?王后?,想在今早杀害父皇登基自立!幸好被本?王提前得知消息,现这?谋反已被孤诛杀!尔等?若无牵连太子谋反之中,本?王通通恕你们?无罪!”

禁军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真相,但梁王说的这?些?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隆德帝这?几个?儿子里面,太子已经死了,豫王远离京都城,不受宠爱,而最小的六皇子才十岁,梁王这?个?王爷,这?些?年来却颇受隆德帝的器重,谁知道太子是不是真的谋反,梁王就是下一个?太子?

禁军们?犹豫着,面面相觑。

后?金吾卫中的首领率先跪在了地上,不消片刻,两大禁军全部跪于地上,齐声高呼梁王殿下,对梁王俯首称臣。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锦州城。

太阳高照,吹面的风里仍然透出一丝春日的料峭。

春宵苦短,一大早,谢瞻却起身匆匆离开?,不知去往了何处。

沈棠宁卷被起身,摸到一侧变冷的被衾,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仆妇阿秀见女主人醒了,忙将锅里的热水送进屋里。

“娘子,二郎一早就有人找,他出门去了,你先洗漱,再喝碗腊肉粥暖暖身子吧!”

送完热水,阿秀又十分?勤快地去灶房里端来一碗热粥。

阿秀今年二十八,也是枣子村人,她爹娘生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穷得叮当响,几年前她被爹娘嫁给村里一个?四十多的鳏夫。

后?来那?鳏夫死了,她没生养,爹娘就又想卖她,谢瞻便将她用二两银子买了下来,让她住在刚盖的东厢房,在家?中专门伺候沈棠宁。

阿秀人生得高大健壮,既勤快又有力?气,谢瞻有时帮周存打仗,不能常住在家?中,家?里有阿秀照看,邻家?有蔡询夫妇帮忙,寻常盗贼也不敢进门。

沈棠宁问阿秀早上来的人生得什么模样,阿秀形容了一下,是个?高个?儿,精瘦,人很精神。

沈棠宁知道了,这?人就是吴准。

这?一年来谢瞻帮助周存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的仗,周存也彻底坐稳了辽东总兵的位置,被隆德帝加封为?兵部侍郎。

他十分?感激谢瞻这?个?军师,只是碍于谢瞻敏感的身份,除了银钱,无法回赠给他应有的回报。

不过谢瞻也不在乎这?些?。

沈棠宁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谢瞻帮周存,其实有很大的风险。

既然周存能认出谢瞻,难保旁人就认不出来。

尽管这?三年来太子和隆德帝都仿佛逐渐遗忘了谢瞻,但沈棠宁依旧很担心。

每回周存有事来找谢瞻,都是他的心腹吴准来上门。

当谢瞻走后?,她心中总是充满了忐忑和担忧。

只是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谢瞻说过。

沈棠宁食不下咽,只喝了两口粥。

阿秀端详着她尖尖的下巴,嘟哝道:“这?半年来,娘子你都清减不少了,再瘦脸上就光剩双大眼睛啦,再把这?半碗喝了吧,不然二郎他回来又要数落我啦!”

沈棠宁被她逗得不由展颜一笑。

终究捱不住阿秀不停地劝,勉强把剩下的半碗粥吃了。

家?里多了阿秀,周存平日也给不少的钱,沈棠宁的日子一下就清闲了下来。

本?来连卖香囊的营生谢瞻都不许她再做,不过沈棠宁天?生不是个?懒骨头,她偶尔帮阿秀做家?务,大部分?时候就坐在房中看书,或是给谢瞻和女儿圆姐儿做衣服,做些?香囊打发时间。

她每年的一年四季都会给圆姐儿做衣服,虽然圆姐儿用不上,她仍是坚持做,做完了就把这?些?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如今屋里西侧的角落里已经堆了满满一大箱子。

院子里晒了不少的香料和药材,沈棠宁觉得身体不妙,似有些?着凉头疼,便拿了个?小碗在药材中挑拣了些?治伤寒的草药。

因?她略通医术,偶有一次帮杨氏开?了些?通经之药,效果很好,后?来四邻乡亲的凡有个?头疼脑热,就提着些?米粮上门找沈棠宁看看,沈棠宁也不会收他们?的钱。

捡药之时,她又产生了那?种?熟悉的古怪的感觉。

有人在背后?窥视她。

可是当她突然的回头,大约是时辰还早,大门口除了那?条土路,隔壁围墙一侧杨氏和女儿的对话?声,以及偶尔的几声犬吠与鸡鸣,一个?村人也无。

每次谢瞻离家?,她出门时,总会产生这?种?古怪的感觉。

这?让沈棠宁心里不禁有些?发憷,毕竟那?人不是明目张胆的看她,这?种?隐秘的窥视,很难不令人害怕。

青天?白日,沈棠宁却不敢再在外面呆下去了,她本?是蹲在地上,骤然从地上站起来,头顶上日光又刺目耀眼,刚一迈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连忙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住墙想站在一旁缓缓,然而那?眩晕感仍旧是从大脑中争先恐后?地吞噬了她,周遭一切的世界都失去声响,身体不觉向后?软倒去。

有人从身后?接住了她,混沌中,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双玉臂搂住了那?个?人。

等?她意识渐渐恢复时,发觉自己倚靠在一个?人坚实的胸口上,与阿秀身上总是带着皂荚的香气不?*同,也不是谢瞻身上的瑞脑香,这?人身上是一股淡淡的,说不上什么味道的香气,很温和,也令她心安。

“……团儿,团儿!”

沈棠宁睁开?眼,接着,她双目睁得越来越大,流露出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

“伯都大哥!”

伯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她小心地抱到屋里的炕上。

这?时,阿秀也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屋里这?个?陌生英俊的男人怀中抱着自家?的女主人,一时惊愕不已。

沈棠宁轻声解释:“别害怕,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下去给他沏杯热茶罢。”

阿秀放心地退了下去。

“你哪里不舒服?”伯都连忙问。

沈棠宁解释说:“我没事,只是蹲得太久,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

顿了一下,迟疑着道:“伯都大哥,这?段时日,我时常感觉有人在外偷看我,那?个?人,他是你吗?”

伯都看着眼前女子略显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脸颊,衬得下巴愈发尖俏,而她的那?双乌黑澄澈,与他对视的杏眼当中,除了欢喜殷切,并无半分?责备地之色,心脏突然不可抑制地抽痛了起来。

他艰涩地开?口,唤她的乳名:“团儿,我,我……”

一向朝廷中能言善道的他,在此刻却笨拙地张口结舌。

整整三年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没有脸再来见她和谢瞻。

后?来,西契在大周的探子传信回来,他得知她竟随着谢瞻一起辗转流放到了辽东。

那?段时日,伯都每日内心都痛苦不已,既钦佩于她不惧生死,敢于追随心爱之人的勇气和决心,也深深地怜惜着她多舛的命运。

只要一想到她那?样美?丽娇弱的女孩子要忍受冬日里严寒的磋磨,辽东的风沙会吹皱她原本?娇嫩细腻的肌肤,将她一双本?应抚琴作?画的纤纤柔荑冻得通红生疮,他的心便煎熬难受得几乎彻夜难眠。

他多么希望她能够自私一些?,不做世人眼中什么坚贞守夫的女子,离开?谢瞻另嫁良人,甚至还萌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他要带走沈棠宁,为?她找到一方真正的净土。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血脉的羁绊。

沈棠宁,是他的亲妹妹。

他,执失伯都,就是大周朝平宁侯沈弘彰与温氏失散多年的长子,沈棠宁的亲哥哥。

而九岁之前,他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做——

沈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