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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康熙还是胤禛,哪个也不会希望后族过于强盛。

耿舒宁在这方面一直很拎得清,自己又有本事,凭什么不能得宠。

“皇上可不是你们几个没出息的,见着好看的女人就拔不动腿,连齐妃都没得过这样的宠,要说耿氏没手段,你们信?”

三人:“……”不信,他们也没那么急色……吧?

宜妃懒得看他们那傻样儿,只道:“你们都是在宫里长大的,自该明白,这雪中送炭什么时候都比锦上添花强。”

“不管旁人做什么,你们只管站皇上和耿氏这边,也算是投诚了。”

“额娘瞧耿氏的性子不错,看看乌雅家现在赚了多少银子就知道了。”

宜太妃凭早年跟老爷子的情分,现在虽已不承宠,偶尔还是能见到康熙,聊些跟旁人不会说的事儿。

有时候,康熙确实挺喜欢宜太妃那张格外犀利的嘴。

就此宜太妃比旁人知道得多一些,没看乌雅氏占了那丫头多少便宜。

但凡耿舒宁手里漏出点来,就比这几个棒槌瞎寻那些造孽的路子强。

允禟明显意动,“您的意思是,乌雅氏那些香露和香皂还有牙膏和沐浴膏什么的,都是耿氏拿出来的方子?”

宜太妃冷哼了声:“所以说你们眼瞎,放着真金不要,去捡那破落户的锈钉,我要是你们,怕得羞得想回娘胎再造一回。”

允禟:“……儿子知错了还不行?”别骂了,再骂他连撕下脸皮来往皇上那边贴的勇气都没了。

*

宜太妃这边骂得格外上头,荣太妃所在的瑞竹园里气氛也有些微妙。

荣太妃不爱骂人,却一直冷着儿媳妇和嫡孙弘晟。

反倒搂着侧福晋田氏所生的弘曦和庶福晋王氏所出的弘景亲热。

允祉自打绝嗣药那回事儿后,整日喝酒看书,万事不管,活得行尸走肉一样。

诚郡王府里本来就有荣太妃留下的嬷嬷,因为弘晟身子骨不好,荣太妃也不喜欢儿媳的强势,帮着田氏和王氏在府里跟董鄂氏作对。

尤其是董鄂氏的堂哥被封为了辅国公,荣太妃的娘家最大的官儿只是个工部的笔帖式,更叫荣太妃在儿媳妇面前尴尬又暗恼。

这回宫宴,荣太妃只是叫董鄂氏请她堂哥帮着跟太上皇进言几句,董鄂氏一口拒绝,叫荣太妃实在难给她个好脸。

偏偏田氏和王氏还在一旁拱火。

田氏说话硬气些:“太妃也别责怪我们福晋,到底是隔房的兄长,福晋也未必说得上话。”

王氏则委婉得多:“侧福晋说的是,我们福晋最是孝顺不过了,不答应定有福晋的苦衷。”

田氏又道:“说不准是辅国公府攀上了高枝儿,看不上咱们诚郡王府的门楣了,唉……”

王氏道不能吧,“先前董鄂氏家老夫人过寿,福晋不是还专门从潭柘寺请了一尊开过光的金佛送过去……”

这俩人一句一句的,直把荣太妃的火气拱了起来。

她冷冷看着董鄂氏,“到底是董鄂家的女儿不用入宫,也不管后宫里有靠山的好处,亏你还是做额娘的,却不为儿子考虑考虑。”

“看样子弘晟这世子是不想——”

“额娘!”一直冷着脸的董鄂氏捂着儿子的耳朵,冷喝出声。

趁着镇住荣太妃的一瞬,她立刻喊人进来,叫把孩子都送去正在偏殿看书的阿玛那里。

等被吓得满脸不安的三个小阿哥和两个格格送出去,荣太妃立刻拍着桌子发作起来。

“董鄂氏,你一个出嫁的女儿,知道孝顺自家额娘,却不将本宫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董鄂氏以前一直忍着荣太妃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对府里的捣乱,是想着再生个嫡子,不想跟荣太妃撕破脸。

可这会子,允祉不行了,她懒得伺候。

想起前些日子陈珍上门跟她说的话,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表情嘲讽,“我孝顺我额娘,起码她会补贴我,叫娘家为我张目,不至于叫你们欺负死。”

“太妃您除了给我添麻烦还做过什么?”

荣太妃惊了:“你放肆……”

“我就是放肆了,有本事您请太上皇替允祉休了我?”董鄂氏冷笑。

“今儿个话我就放在这里,这日子,你们想好好过,就都安分些,别找不痛快!”

“谁敢惦记我们母子的东西,非得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都别过了!”

“我可不只有一个做辅国公的堂哥,马佳氏造过什么孽,经得起查吗?”

“还有你们两个!”董鄂氏上前,恶狠狠地一正一反,一人给了一个巴掌。

“弘晟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弘曦和红警的皮点天灯,咱们都别活!不信你们试试!”

被打懵的田氏和王氏,抬眼就见自家福晋眼里毫不作伪的凶狠,一时间被镇住,捂着红肿起来的脸,竟谁都没敢出声。

董鄂氏也不等荣太妃再拿孝道压她。

额娘和陈珍说得对,以董鄂家现在的权势,荣太妃真敢犯糊涂,马佳氏就等着遭殃吧!

她去将儿子接了出来,带着弘晟一点不遮掩地往凝春堂去,找她堂妹,九福晋董鄂氏。

*

荣太妃确实叫儿媳妇镇住了,可在田氏和王氏跟前丢了脸,又有些挂不住,哭着去偏殿锤儿子,叫他管管自家福晋。

允祉不耐烦,“董鄂家现在比我老丈人在的时候都体面,我怎么管?”

“您有那闲工夫操心老四的后宫,不如叫马佳氏那些不争气的玩意儿老实些,别老指着我给他们擦屁股!”

荣太妃被儿子气了个仰倒,抚着胸口垂泪时,其他各处有儿子的妃嫔那里,也在就晚上的宫宴说话呢。

都知道晚上肯定不安生,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荣太妃一样没脑子,哪怕没接着皇上的暗示,心里也自有一杆秤。

成太嫔叮嘱儿子允祐:“你在内务府办不好差事皇上都没说你,咱们得知道感恩。”

“好容易在工部赈灾得了点子功劳,你老老实实办差,皇上喜欢安分的,少不了你的前程,知道你耳根子软,别听别人撺掇就犯蠢知道吗?”

允祐:“……听额娘的。”

定太嫔也担忧,叮嘱允裪:“你千万跟你大舅舅那边说一声……跟你二舅舅托合齐也说一声。”

“万琉哈氏想进宫博前程不是坏事,但别走歪了,跟皇上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别说后宫,前朝的差事都要丢,后宫的前程,有愿意进来的,叫她们自己挣就是了。”

允裪和自家额娘一样,都受苏麻喇姑影响,不喜欢掺和麻烦事儿。

他点头:“额娘放心,您和万琉哈氏的前程,有我和二舅,大舅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背着二舅往外跳,应该没事儿。”

还有几个小阿哥的母妃王太嫔,也拉着最大才十五,最小才七岁的儿子反复叮嘱——

“额娘不求你们有什么前程,只要你们好好活着。”

“以前怎么听你们皇阿玛的,现在就怎么听你们四哥的,别管旁人说什么,记住了?”

允禑、允禄和允祄都乖乖点头。

宫里的孩子早熟,他们仨知道自己是汉女所生,没有旁的兄弟尊贵,更没有资格争夺皇位,从小就被教导得格外乖巧。

再说,旁的兄弟从来没对他们这么上心过,他们对紧盯他们课业的四哥……只能说又敬又爱,也没有其他兄弟们那些歪心思。

*

当然,心里有所盘算的,不止在畅春园,附近各处园子里也都差不多。

等半下午到圆明园前,所有算计都化作暗流,被压在毫无波澜的面容下,只挂着节下喜庆的笑,热闹寒暄着进了大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