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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客卿?同他又?不熟。”

“这?人闷得很, 又?无趣。

我不喜欢。”

远处。

那个被评价为既闷又?无趣的那人,闻言顿时剑眉紧蹙,将晦暗不明的眸光, 投落在了她身上。

不熟?

都已经肌肤相亲,水乳交融,见过彼此最最原始且隐秘之态,她搁这?儿和人说,同他不熟?

陆煜只觉太阳穴旁的青筋,猛然跳动, 薄唇紧抿, 眸光沉落。

她就算想在人前与他避嫌,可未免也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太清了些, 好似生怕别人怀疑他们有些什么。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对他热情似火,大胆告白?的女?娘?

听了这?些话, 陆煜确实有些不悦。

可或是二人已抵死缠绵过无数次,早就产生出种远超于常人的亲密, 所以他暂且按捺住了心底的几分烦乱。

其实无论她如何放飞自?我,也都只剩下最后两日, 眼瞧着就要到津门?,便?容她这?只秋后蚂蚱,再最后蹦跶畅快几日。

若想要人前显贵, 她还?需得经过宫中的管事嬷嬷调**教,好好学?学?规矩体统, 待过了那一关, 他或也可以考虑将她的名分再往上提一提。

此时。

马镖头清点完毕之后, 并未如往日般上路,而是清了清嗓子, 对着镖队内的所有人喊话道。

“诸位,咱们这?趟镖,由?永州出发,经过三十三日的长途跋涉,明日晚间终于就要抵达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津门?。

期间风雨兼程,有多?少艰难险阻,自?是不必多?说,若非诸位通力合作,绝不会如此顺利,期间我老马头若是不尽心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俗言说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人海茫茫中能在此相逢,同路月余,那即是缘。

明日诸位就要各奔前程,今夜下榻的福灵村中,我老马头已命人略备了酒菜,以慰诸位这?一路的辛劳与疲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今后江湖再见!”

虽说明日才能抵达津门?,可这?几日,因着目的地?不同,陆陆续续就有许多?雇主提前脱队,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大幅骤减。

马镖头这?番讲话,更是将离别的氛围渲染到了极致。

其实同行一路这?么久,在生死攸关,各种磨难面前,无论是镖师还?是雇主,彼此间都建立起了浓厚的情谊,乍然分别,难免伤感?。

而徐温云,她本就是个礼贤下士之人,又?仗义疏财,不拘小?节,所以整个镖队从上至下,都对这?个时时展露笑颜的小?寡妇颇有好感?,都想与她今后再有联络。

“芸娘的辣椒酱风味绝佳,就是不知以后能否再吃上了。”

“芸娘可以去我家做客,我家就在经津门?南云街上,好找的很。”

“芸姐姐不是夸我的络子打得好?路上丝线用完了,待你改日来我家,我必给你编个更精致的。”

“周娘子,牌场上我还?输了不少银子呢,必得给我个机会再赢回来!”

……徐温云只浅笑颔首,让阿燕将交好雇主们的地?址一一记上。

直到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胡商,操着并不太标准的烫嘴官话,同她问道,

“周娘子家住在何方,我改日会到几匹波斯来的布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衬得上那个颜色,我将它?直接赠给你,让下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可不是,留个地?址,今后也好知道往哪儿给你送帖子,常凑在一起喝茶赏花得个趣儿啊。”

徐温云不舍归不舍,可心里非常清楚,为了不泄露身份,无论这?一路同行的情谊有多?难得,今后都必然不会再联络了。

所以她只推诿道,

“……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诸位也知,我到津门?是要去投奔姨母的,姨母乃念佛之人,喜欢清净,我上门?原就是给她添麻烦去了,若再拜帖请柬收个不停,委实不像是做客之道。

左右你们都留有住址,我全都记下了,若想你们,直接上门?去寻便?是。”

徐温云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众人便?也不好再逼问,也就作罢。

雇主们交流联络了番感?情后,紧接着,就又?将话头牵扯到陆煜身上去了。

“那个……你们谁知道陆客卿家住何方么?周娘子,他可有和你提及过?”

徐温云被问了个猝不及防,

“咳,他哪儿能同我说?

我俩真?不熟。”

“那劳驾周娘子帮我去问问可好?

在蛮莽山若非陆客卿及时解救,我这?条右腿已被贼匪斩断,今后余生都只能拄拐度日,我还?想着,今后给他备份厚礼奉上呢。”

“是啊是啊,究竟如何才能联系得上他?陆客卿武功高强,为人靠谱,倘若以后我们商号还?要押货,哪怕花费千金,也想再聘他保驾护航。”

“周娘子,你行行好,就帮我们去问问吧!”

徐温云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无措眨了眨眼,“既你们都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问?”

“……你见这?一路以来,陆客卿除了同你还?有马镖头说过几句话,他还?搭理过谁么?”

。细想想,好像确实真?没有。

陆煜为人略有几分孤傲,除了骑马在队前压阵,其余时间大多?都将自?己关在房中,鲜少出来与人交际。

就算有人想要上前攀谈,也大多?被他那张冷脸吓退了。

可徐温云既已借种成功,原就不打算与陆煜再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所以任凭旁人如何劝说,她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可仔细一砸摸,去打探打探他的住所,其实也并无不可。

徐温云倒并非想着今后再去同他勾缠,而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

虽说现在容国公府势大,可待多?年?以后,保不齐她腹中孩儿出息大发了,母子二人能逐渐脱离郑明存的掌控呢?

届时。

她是不是就能寻到时机,让孩子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身父亲是谁?如此也算得上是,让孩子知其来处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徐温云才勉为其难答应了。在众雇主殷切的眸光中,徐温云踱步,缓缓向站在校场旁,那个抱臂的冷脸男人行去。

怀胎成功后再面对陆煜,徐温云不由?生出些几分亏心。

她略带几分别扭,一板一眼问道,

“陆客卿,请问你家住何方?

如若方便?,不知能否留个地?址。”

按理说现在二人离众人甚远,她合该唤声“煜郎”,怎得又?叫回他“陆客卿”?

且不知为何,陆煜听在耳中,只觉这?声称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生分。

他眉峰微扬,斜乜她一眼。

“我是个闷然无趣之人,同你又?不熟,也就没必要告知住址了吧?”

徐温云也是没想到,陆煜竟听到了方才那番话,现下还?用此话来堵她的嘴,一时间也是神情尴尬,窒立当场,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同我还?熟么?”

徐温云认清楚现在的形势,屈服点头,

“……熟。”

陆煜扬眉,嘴角噙着抹冷笑,

“细说说,有多?熟?”

只这?一句,徐温云的耳尖瞬间红透,她知道他想听些什么,翻来覆去的也就是塌上那回事。

“不说算了。”

可她实在不想此时此刻都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只羞恼地?抛下这?句,扭身就要走,结果却被那人喊住。

“芸儿怎得这?么沉不住气?

……我只问你,这?住址是他们想知道,还?是你想知道?”

徐温云止住脚步,回头蹙着眉尖问,

“有区别么?”

“自?然有区别。”

徐温云感?受到他落在脸上的灼热目光,实在是很难扯谎,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他们让我来问的。

……可我确实也想知道。”

陆煜唇角上扬,这?才终于满意了。

果然。

离别在即,她必然心中忐忑,生怕自?己会抛下她,毕竟二人这?是萍水相逢之下,半路相好的鸳鸯,相互都不知底细。

若他是个没有担当的男子,吃干抹净后,说跑也就跑了,回归于人海之中,连个影子都寻不见。

周芸必然是对此心存忧虑,所以才特意打着雇主们的幌子,上前来探问他的住址,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只是面对提问人的迥异,陆煜回答的说辞自?然也不一样。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土之上,皆为我家。

这?个回答,是给他们的。”

徐温云蹙蹙眉尖。

不愿意说就不说呗,尽搁这?儿瞎扯些有的没的,且这?话如若是真?的,那他是要将四海为家,浪迹天涯贯彻执行到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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