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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温云心中,阿燕的地位,是与同胞弟妹齐名?的。

在许多个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时刻,都是阿燕适时上前支撑着她,在戏言调笑间,缓解着心中苦痛,消解了难以启齿的搓磨。

如今算是双双熬出头。

自此终于能过?上风平浪静,安宁美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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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夜。

别苑屋顶上,以几乎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闪过?个模糊黑影。男人披在身后的氅衣,被呼啸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最后张开双臂,脚尖轻落在空旷的庭院中。

按照祁朝习俗,在大婚之?前,男女?不得碰面,只是李秉稹压不住相思之?苦,屡屡翻墙会佳人。

徐温云虽说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这不知?何时何地,就冷不丁冒出来的作风,经?常将她吓得够呛。

她原坐在窗前,高挑着灯台,在微黄跳跃的烛光下,仔细查检着明日要戴的钗镮,听得院中挲然?一声……险些将手?中烛台都衰落在地。

看真切来人后,才将手?中的物?件放下。

徐温云已不是个豆蔻少女?,且此次是二?嫁,与李秉稹也已足够熟悉……按理说已经?是驾轻就熟,心静无波了。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二?人今后不必再藏着掖着,明日就要正式成亲,结为夫妇,光明正大并?立而站……她就莫名?有?些羞腆与激动。

她掀起秋水般的柔媚眼眸,望向男人目光中,泛着熠熠波光,下意识就要迎上前去……可忽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将门窗都关严实了。

言辞严肃。

语调却清柔无比,比蜜更甜。

“煜郎今夜很不该来。

明日就要大婚,一早就得起呢,若又如上次那般折腾到半夜,我明日还怎么见人,怎么成亲……总之?今夜,我是断断不会放你进来的。”

论起来,李秉稹已素了六七日。

现在抬眼朝那间屋子望去,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影影绰绰投在窗面上,确实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可他并?非是个无礼之?人,且比起一时欢好,自是明日的帝后大典更重要,所以他极力按捺住,踱步至窗前,抬手?“框框框”敲了三下木质的窗橼。

“朕晓得轻重。

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徐温云心生狐疑,可还是暂且将窗棂打开道缝隙,眯着眼眸朝外望去,只见他面色不似有?假,这才大方?将窗推开。

“何事?”

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面色红润,比以往更娇俏动人了几分,身上只披了件鹅黄色的薄氅,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灵动,又有?些岁月积累下来的风韵。

李秉稹看得眼底一热,喉头暗滚,他只觉有?些燥热,抬手?微扯了扯脖间的衣领,面上倒还是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朕想在明日大婚之?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辰哥儿的大名?。

近期翻阅典籍,倒是得了两?个不错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着让你来参详参详。”

说罢。

李秉稹便?由怀中掏出两?张小笺来,递至徐温云,她接过?一看,细细推敲后,选定了其中一张。

“昱晨。

这个名?字好,辰哥儿本就是在流星之?夜出生,那天漆黑夜晚被照耀得宛若清晨般,且晨字又有?希望之?感……真真是契合极了。”

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挑的这个,恰好是李秉稹内心最中意的。他眼底涌现些欣慰,面上却不表,只更靠着窗橼,朝她身侧近凑了凑。

剑眉微蹙,煞有?其事道。

“确定就用这个,无须再好好想想?取名?是大事,需更谨慎些,不如容朕进去,好好再同你说叨说叨?”

???

徐温云敏锐抿出他这话中隐藏的意图,在他凑过?来的瞬间,立即后靠,抬起嫩白如葱的食指,抵戳在他的胸口?。

“大可不必。我做主,就用这个了。

陛下,明日至关重要,我可不想坠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遍京城的百姓面前,眼瞧时辰不早,我这就要熄灯安歇了,您请回吧。”

李秉稹不肯善罢甘休,可又有?些无可奈何,只握住她的柔荑,杵在窗前一动不动。

徐温云无法,只得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在他薄唇上落下浅浅一吻,而后迅速将指尖又他掌心中抽了出来,温声脉脉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煜郎也快快回宫安歇了吧,今夜暂且欠着,明日洞房花烛夜都补给你,可好?”

李秉稹却并?不满足,干脆伸出长臂,落在她欣长白皙的脖颈,朝房中探入大半个身子,狠狠碾在她花汁充足的饱满樱唇上。

吻了许久才舍得松开,嗓音嘶哑道。

“何止今夜,你欠朕诸多。

恐余生都还不尽。”

徐温云被他吻得呼吸亦急促了几分,轻柔的语调中尽是旖旎,“那便?将下辈子也抵偿给你,如何?”

李秉稹听得动情,心跳都蹦得更快了几分,正想要伺机翻窗而入,却被徐温云提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他怀中挣了出来,寻速关掩上窗户。

原本明亮的房间,随着房内佳人的呼气声,锃然?变黑。

随后传来她干净利落,冷漠无情的声音。

“煜郎,明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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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朝五百二?十三年。

三月二?十日,春分。

这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一到早还未天光,成群的喜鹊就欢叫起来。

自先帝去世后,祁朝内廷变很少办喜事。未免劳民伤财,就算是遇上皇帝与太后的寿辰,大多也是平淡而过?。

这便?显得今日帝后大典,愈发隆重。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京中百姓,一个个都兴致高涨。

甚至有?许多民众,在头天晚上,就早早侯在皇后凤鸾的必经?之?路上,徐家门前更不必说,若非有?官兵在旁维护秩序,早就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皇宫这头。

李秉稹一大早就沐浴焚香,先行去了宝华殿拜祭先祖,而后回到养心殿,些些吃了几块糕点,紧接着庄兴就捧了金灿灿的吉服上来。

更换喜庆龙袍。

戴玉珠,系绶带,顶玉冠。

李秉稹平日衣着以方?便?为主,哪怕上朝,也经?常穿着常服,鲜少特意装扮,今日华服加冕,衬得愈发英明神武,宛若天神。

帝皇大婚,是不必亲自结亲的,且也免去了拦门的环节,李秉稹只需侯在太和殿前,等候抬着皇后的銮驾而至即可。

太后心中虽不满这门婚事,可到底拗不过?儿子,也不想在这大喜之?日下了皇帝脸面,所以终究还是换上了厚重的翟服,现身参加了仪式。

她瞅了皇帝眼,由鼻腔中冷哼出声,微微别过?脸,略带了几分嘲弄,对侯在身侧的苏嬷嬷道。

“呐,你瞧见没……哪怕是坐上龙椅,当年登基大典时,哀家都未见他这么高兴过?。”

苏嬷嬷此时可不敢说什?么扫兴话,只笑呵呵道,“喜结连理,并?蒂成双,这哪儿有?不高兴的理呢?

其实老奴晓得,太后娘娘才是这世上一等一嘴硬心软的女?菩萨,您呐,未必就对那位有?多大的成见,不过?是担心她是个妖媚货色罢了,可依奴婢看,您今后就把心放回肚中吧。”

太后悠悠叹了口?气,语气中颇为无奈,“儿大不由娘。他死心眼,性子犟,哀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细想想,皇帝已戎马半生,久戍沙场,南征北战多年,都不晓得死里逃生过?多少次了……在婚事上,他任性些便?任性些吧。

只要 他喜欢,哀家退让些亦无妨,且哀家尚且还有?些活头,若今日入宫的那个当真是邪祟,哀家自有?手?段等着她。”

此言才说罢,只听得午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钟鸣鼓响,与礼乐齐齐奏扬,顺风传出天际。

吉时已到。

举着长柄羽扇宫廷仪仗队,缓缓出现在了宫门处,身后数十个内监,肩扛着华丽至极,光彩炫目的凤鸾慢行而来。

行至百阶玉梯之?下,鸾驾顿停。

个身着庄重典雅皇后冕服的女?子,被阿燕搀扶着,缓缓由踏凳走下。

只见她生得明眸皓齿,靡颜腻理,有?煦色韶光之?貌,气质高贵圣洁,犹如道霞光缓缓而来。

徐温云眸光温热,望向石阶尽头的那个男人,轻提起身前逶迤在地的裙摆,一步步缓慢,且坚定地朝他走去。

眸光流转时,在余光中,她瞅到了四年前镖队中的诸人。

他们尽数立在远离中心位置的偏远处,奋力朝她挥着手?,各个脸上都荡漾着祝福的笑容。

这不禁让徐温云思绪飘远。

她也未曾想到,当年那个在乡野茶寮间头次相见,就开口?唤他做“夫君”的莽汉,多年后当真成了她的夫君。

是躲不开的缘。

是避不掉的劫。

或是命中注定,上天先让他们擦肩而过?,待彼此修炼心性后,时机成熟时,才终于让他们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