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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中, 传来阵阵的孩童嬉笑声,令人闻之心情愉悦,穿行而过的宫人们悄然抬眸望去, 只见一个相貌端芳雍容, 气度高华的女子, 正在陪着幼帝在放风筝。

“皇上小心脚下,可不要摔跤了。”

淑宁公主朱萱神色颇为紧张, 异常小心谨慎地围护在朱承基身侧, 生怕他这里蹭破了皮, 又或者是那里撞肿成青……毕竟若是幼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并不好和太后娘娘交代。

作为后宫中唯一待嫁的公主,日子并不好过,时时要瞧太后李明珠的脸色行事,好在太后娘娘虽对后宫嫔妃手段毒辣,可对于她这个无甚威胁的小小公主,倒也从未为难过。

除了每日给太后的晨昏定省,朱萱也常投李明珠所好, 主动请缨陪护幼帝,她知道无论是朝内朝外, 旁人都说幼帝天资不高,难当大任,可或是因着血脉亲情, 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弟弟的。

朱承基才区区五岁,这个半大的孩子, 能看得出来什么天资不天资的呢?保不齐是灵智未开呢?

而小小年纪的朱承基, 也很喜欢这个性情温和又细致的皇姐, 毕竟他身边的每个人, 都叮嘱他要听首辅大人的话,必要勤勤恳恳完成功课,务必勤勉再勤勉,用功再用功,

唯有皇姐不一样,不仅偶尔会悄悄给他塞两颗糖,还会在他疲累时,带着他偶尔玩耍放纵一下…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二人在御花园中玩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一侧的秉笔太监就满脸恭谨着,揣手上前提示朱承基回去补课了。

朱承基抿了抿唇,一脸委屈着不情愿,

“皇姐,可是朕还想再玩会儿。”

朱萱知道这必定是太后娘娘命人来催了,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蹲下身来牵起幼帝的小手,柔声细语安抚道。

“现在风愈渐小了,倒不适合在放风筝了。

后日,钦天监说后日风大,待我回去再给皇上扎个更大的风筝,咱们后日再一起放如何?”

“嗯!那朕听皇姐的。”

朱承基闻言眸光晶亮,只乖巧着点了点头,就一步三回头地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朱萱遥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心底涌上来些哀伤……皇弟真真是可怜,被关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自小就要按照这个世间最高的规格培育长大,不能有丝毫放松,身边的玩伴也是换了又换,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边想边走着…

此时迎面而来一个黑影,行走地飞快,直直就朝她撞了过来,朱萱一个避之不及,被这股蛮横的力道撞歪,娇柔的身躯直接跌落在地,手肘触地,疼到眉毛拧紧,脸色发白,眸光都湿润了起来。

贴身宫女点墨立即上前,附身去查看伤口,厉言训斥道,

“宫中行走岂可如此莽撞?

没看到冒犯到了公主?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冲撞朱萱者,正是福安县主张颜芙。

她听了方才彩云那番可先有“夫妻之实”的言论之后,想着自己现在轻易近不了李渚霖的身,若要成事,少不得要太后娘娘襄助。

所以立马拿了拜帖赶至慈宁宫,声泪俱下将计划和盘托出之后,又说了好一番衷心的话语,才异常艰难让太后娘娘松了口,愿祝她一臂之力。

此时的张颜芙,只觉得大事能成就在眼前,气焰自然嚣张无比,哪里会将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放在眼里?

张颜芙抱臂在前,眼睫低垂,冷冷觑了跌在地上的朱萱,一脸的混不在乎,

“公主跌倒,只能怪自己没长眼睛没站稳,又岂能怪得了旁人?”

哪怕淑宁公主再不争不抢,活得如个透明人般,可这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们,面上对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点墨向来忠心护主,此时简直气到咂舌,

“福安县主岂可如此目中无人?

你冲撞公主还如此不知悔改,蔑视皇权,论罪当诛!”

谁知张颜芙闻言丝毫不惧,脸上的神情愈发嘲弄,

“动不动就诛啊杀啊的,吓唬谁呢?

冲撞了就冲撞了,公主又能奈我何?

怎么?去央求太后为你做主?又或是去你那皇弟面前告状?就当谁能将你放在眼里,能管得了此事似的。”

张颜芙方才在阮家商行中受了气,见了良善可欺的淑宁公主,莫名就想要泄泄心中的火气。

她附身凑近,眸光锐利如蜂尾毒针,一字一句道,

“给你面子才唤一声公主,若是不给面子,其实你不过也就是个无父无母,等着与藩外那些蛮子和亲的物件而已,还当真以为自己有多金贵么?”

说罢,张颜芙冷笑一声,抬腿就消失在了宫廊转弯处。

点墨气得火冒三丈,还想要追上前去理论,却被朱萱拦了下来。

“罢了,莫要与她相争。”

堂堂晏朝的金枝玉叶,却被贵女如此奚落羞辱…

朱萱眼中的泪意愈发明显,言语中带了些哽咽,穿廊风将她的鬓角吹得紊乱,显露出种透明凄美的易碎感,让人望之心生怜惜…

点墨亦心疼到呜咽,

“公主就是太好性了!

您身子向来娇贵,轻轻一掐都会红肿,更莫说被撞得跌了这么大一跤,必是半边手臂都被磕青了,出没出血都还未可知呢,岂可如此轻易放过她?”

“莫要说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朱萱???咽下泪意,微吸了吸酸涩的鼻头,然后将另外一只未受伤的手臂微微往上一抬,示意点墨将她扶起身来,可她跌在石阶上,点墨未能及时使上力,使得她娇柔的身躯斜斜一歪又要跌落……

此时后腰处传来一阵力道,将她稳稳托住,使得朱萱并未再跌倒。

待她彻底站稳了脚跟之后,那力道便又迅速抽离。

朱萱回头往后一看…

直直就对上了阮成蜂暖煦如阳的眼。

这个年方十八,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将那一身绯红的官袍穿得齐齐整整分毫不乱,微风将他的袖袍吹得鼓胀飞起,愈发显得他文质彬彬,飘然俊逸。

他手中端着几本书册,想来或是要去慈宁宫给幼帝授课,由方才感受到腰间力道的形状来看,他是用书册抵在腰间搀扶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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