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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八道菜,少一盘不打紧,她就是看顾长衣不爽。

罗风英淡淡道:“妾室生的脸皮就是厚。”

她转头吩咐管家:“二小姐手脚不干净,以后别让她进主院,要是老爷丢了什么东西,唯你是问。”

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是。”

这大宅门里的事,他清楚得很,二小姐生母死后,家里就再也没有给二小姐院里拨过银钱,吃的是奶娘从下人房里端出来的剩饭,穿的是下人改小的衣服。

但是老爷对后宅诸事不管,让夫人一手遮天,他们这些下人,顶多只能同情一番,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

顾长衣把白切鸡端回去,和林姨一起下饭。

林姨看着没心没肺的顾长衣,叹气:“二小姐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早上一支迎亲大队吹吹打打地路过顾家门口,大家都出门接喜糖沾喜气,林姨触景生情,烦恼起顾长衣不知该娶还是该嫁。

大小姐二小姐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夫人已经托媒人留意顾长容的婚事,很快就轮到顾长衣了。

要不,还是向老爷说明真相吧?

顾韦昌至今膝下无子,为此还请了名医问诊,给自己妻妾调理。时也命也,罗风英现在也不拦着妾室生男孩,想抱到膝下自己养,但没有就是没有了。

若是让顾韦昌知道顾长衣乃是男子,必定是另一番待遇。

林姨欲言又止,她知道顾长衣就倔在这里。

原主恨渣爹欺骗母亲又不懂得珍惜,扔在后宅被罗风英欺负,不愿意揭明真实性别,冷眼看渣爹跳脚的乐子。

原主有这种骨气,顾长衣当然不能跑去认爹,他安慰林姨:“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心里有数。”

他换了个话题,向林姨打听布郦族的消息。

原主母亲李娥来自神秘的布郦族,刚出山就被顾韦昌骗了,怀孕后才知道他有妻有女。她一生都在懊悔,想死后尸骨葬回布郦族。

这是弥留之际才敢宣之于口的愿望,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布郦族究竟在哪。

原主将母亲的遗愿当成自己的遗愿,留给了顾长衣。

林姨:“夫人很少提及她的娘家,好似有个约定,从那里出来的人,不能跟外界提及,免得给族人招致祸端。”

顾长衣不由想到桃花源,里面的人若是安居乐业,不受朝代兴亡打扰,冒然寻找,给族人带去灾祸,他娘泉下有知,恐怕会死不瞑目。

要从长计议,这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吃完有些困意,顾长衣钻进被窝里,棉絮已经发硬,不再软和,勉强盖个保暖。

醒来时喉咙发痛,顾长衣连喝了一杯热水,问:“林姨,有没有生姜,我有点——”

“小姐若是再不醒,我都要叫你了,赶紧喝下驱驱寒。”林姨正好捧着一碗姜汤进来。

“谢谢林姨。”顾长衣心头一暖,他看着这陈旧的院落,全靠林姨把桌椅擦得干净,还在门前栽了白菜茄子改善伙食。

他会替原主善待林姨。

原主值钱的只剩下几套衣服,备胎送的,还算华丽。

顾长衣把衣服卷了卷,打算拿出去卖,先给林姨和自己改善伙食。

他背着包袱出门,林姨早已习惯,道:“早些回来。”

“嗯。”

顾长衣直奔成衣铺,原主跟老板都是熟人了,每次跟逛街买衣服必定来这家,并且撺掇富二代一起置办新装。

“王老板,你看这些衣服,回收能值多少?”

王老板没压价:“六折。”

顾长衣笑道:“王老板是实在人。”

王老板让伙计把衣服收走翻新,对顾长衣道:“顾小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劝。”

顾长衣:“您说。”

王老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姐正是说亲的年纪,在外言行还是要注意一些,嫁个高门大户,才有银子买漂亮衣服。”

绿菱湖往来者众多,顾长衣落水的八卦加工后传遍京城,王老板也有所耳闻。

顾长衣是伯府千金,虽然是庶出的,但是相貌绝佳,嫁个同等水平的次子庶子做正妻不难,可若是名声坏了,公婆可就挑剔了。

顾长衣:“外面现在怎么说我?”

王老板目露尴尬,支吾了一下,打马虎眼道:“风言风语什么都有,也是太闲了。”

顾长衣皱眉,他只是睡了一个时辰,还能传出什么版本?

他又仔细问了老板,终于逼出一两句话,什么“浑身湿透”、“船震落水”……

顾长衣大受震撼。

他确实被船的震动甩到水中的,但是不要缩写好么!

这就是大梁人民的想象力么?

这些要是让渣爹听见,自己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长衣忧心忡忡地拿着银子离开,没忍住在路边摊买了一份烤猪蹄。

绿色养殖的猪蹄好香。

他于是又买了一份带回去给林姨。

边啃着猪蹄,边观察大梁的行业营生,顾长衣思索自己该做什么。

他上辈子画漫画的,这手艺在古代可能水土不服。

砰——惊堂木一拍,茶楼里说书人清了清嗓子,预备开讲。

顾长衣目光一亮,觉得找到了商机。以他看过的电视剧小说,扒拉拼接出几本,应该很热销吧?

为了摸清京城人民的喜好,顾长衣跟着进去,付了两个铜板门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听客陆续进场,人没来齐,说书人没有立刻接上回,而是挑着说了一些京城趣闻当开胃菜。

“诸位都听说了承平侯家的二公子定亲的事吧,沈公子和太傅孙女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书人话锋一转,“但你们知道沈璠乃是双生子,还有个痴傻大哥么?”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比赛似的,显然都知道一些。八卦百听不厌,常听常新。

“双生子乃是不祥之兆,克母,克妻,克兄,必有其一。你们可知缘由?”

说书人抚了抚胡子:“父母孕一子,而鬼胎伴生,是为双生。肉体凡胎若是禁不住鬼胎附着,则玉石俱焚,若是能压住鬼胎,你强他弱,顺利出生,便是人中龙凤。”

“双生子之间福祸有别,慢慢就会显现出不同来。”

说书人战术停顿,让观众参与讨论。

“是沈磡!他是那个鬼胎!”

“没错,鬼胎招祸,沈磡克妻,对得上了。”

“真可怜,不知道还有哪家姑娘要倒霉,这是把女儿推入火坑啊。”

“克妻是怎么回事,老兄你给我讲讲。”

“你新来京城的吧?京城谁人不知沈磡克妻?承平侯给他说过三门婚事,前两个姑娘定亲后突然暴毙家中,第三个一病不起,现在还用人参吊命呢!”

“……嘶,这么厉害!”

……

顾长衣啃着猪蹄,眨了眨眼。

哇喔,大型封建迷信现场。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嗷!

顾长衣倒吸气,啊,咬到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