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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小学的老师们压根没把公社小学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大队小学。高考虽然取消了很多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读书无用,看重孩子学习,愿意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不在少数,她们县小学多年来始终注重教育,聪明孩子更是有好几个,不可能比不上公社小学。

真不知道县里这回非要统考有什么意思,让公社小学跟大队小学意识到她们跟县小学的差距有多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县小学的老师们对各个公社来的老师们态度可和善了,甚至不吝向她们传授一些教育学生的技巧,听得公社老师们频频点头,心里大呼学到了学到了。

可糊名一撕开,分数统计完了,排名也排完了,笑容便从县小学的老师们脸上消失,转移到了其她老师,尤其是春山小学老师的脸上。

一共五个年级,三个县第一出在春山小学,二年级、四年级和五年级,尤其是含金量最高的五年级,县第二居然也在她们学校!

此外,春山小学的整体平均分非常高,除了五年级平均分没赶上外,一二三这三个年纪的平均分通通位列第一,四年级也没掉出前五!

如果眼刀子能杀人,相信春山小学老师们已经体无完肤了,她们一个个憋笑憋得很辛苦,明明心里爽翻了,嘴上还要谦虚地表示说哪里哪里,都是运气好。

运气好?

运气好可能一个两个考得好,但她们学校是每个年级都很好!五年级最差,那也是跟其它年级做比。

此时此刻,县小学的老师们,尤其是五年级的老师们,忍不住埋怨起了非要出最后一道附加题,说什么没有难度就无法区分学生水平的校长。现在难度是有了,但第一也成别人的了。

“这个叫王了了的孩子,以前是咱们公社小学的吗?”

虽然看县小学吃瘪很爽,但公社小学的老师们还是止不住羡慕,全县第二的耿厚泽她们知道,在公社小学就是很出众的小孩,按说能考过耿厚泽的学生,不可能在公社小学默默无闻啊。

春山小学是今年才建好的,这孩子之前难不成是在其它公社小学读的书?

袁老师听身边的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忍住想要炫耀的心情,尽可能地用淡定的语气道:“什么呀,这孩子今年虚岁才七岁,入学后直接念的五年级,这之前根本没上过学。”

老师们:???

这下连沉浸在失落中的县小学老师都惊讶了:“真的假的,没上过学,那她咋上的五年级?”

“我们前进大队有几个老教授,她们研发出了做肠衣的新型材料,还上过报纸呢,这孩子就是她们教的。”袁老师与有荣焉,“不过也是这孩子聪明啊,大队里挺多孩子跟着老教授们学的,就属她最厉害。”

于是就有人说:“难不成这孩子是个天才?我听说有些人生来智商就比别人高,说不定这孩子以后能当科学家呢。”

了了的班主任点头:“是啊,这孩子确实不一般,平时她看的书,说实在话,我这当老师的都看不懂。”

老师们闻言,不由得一阵欣羡。

今日一战,春山小学的老师们顺利凯旋,原本憋着一口气想给春山小学来个下马威的公社小学老师们含恨而归,其实她们学校这回也不算差了,跟往年的自己比,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成绩嘛,向来只有第一名最耀眼,连第二名都会因此黯淡无光。

耿厚泽与了了只差了两分,但奖金足足差了三十,这让她很是懊恼。

回学校拿素质报告书的当天,耿厚泽上一秒刚领了奖状、成绩单还有文具现金等奖励,下了领奖台就对了了宣战:“下次我不会输给你了!”

了了:“。”

晚上清欢跟玲珑下班回家,清欢还好奇呢:“你的奖状呢?”

了了没想到她工作那么忙居然还记得自己的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放在书架上。”

清欢立刻去拿出来看了,并且理所当然地把奖状贴在了堂屋墙上,她自己做的相框,割的玻璃,十分显眼。

“不错不错。”玲珑边点头边说。“活了不知多少年,总算是能在一众小学生中杀出重围考第一了。”

了了:“我不是小孩。”

也不知这句是跟清欢说,还是在跟玲珑说。

清欢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呀,但那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这样做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如果是,我跟你道歉,然后咱们把奖状拿下来就好了。”

了了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不语。

玲珑:“啧,无欲无求的,有什么意思?”

了了反唇相讥道:“你这样就有意思?”

玲珑嘶了一声:“怎么没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然后便作势伸手来抓了了,了了当然不会傻站在原地被她抓,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清欢靠在门框上笑。

这一年过得异常地快,值得一提的是,春山小学一战成名,第一学年都没过,寒假里就有不少人家想把孩子转来。

没有多少人知道,新的一年,将是天翻地覆的崭新一年。

今年过年玲珑依旧没有回家,周惠想她想得厉害,居然跟赵建设一起从省城来看她了!

玲珑吃了一惊,她这一年多来都忙,之前刚开始做事时,还会偶尔回趟家,后来压根就没怎么进门,信也很少写,往往周惠跟赵建设寄来七八封,她才回一封,有时甚至一封都没有,真不知道周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而且周惠不是空手来的,她跟赵建设两人都是大包小包,让人怀疑她俩是不是把家里的年货全给带来了。

本来周惠都想好,见着这狠心的姑娘时非说她一顿不可,谁知一碰面,玲珑就跟从没和她分开过一样扑过来,亲热得很,她就完全数落不起来了,抱着玲珑不撒手。

玲珑安慰她说:“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长高了都。”

周惠吸了吸鼻子,身子后仰,仔细打量过后肯定道:“是又长高了,人也更精神了。”

玲珑笑着揽住她肩膀,带着她往家里走:“那可不,我现在可是运输队队长,县长见了我都得跟我打个招呼呢。”

她完全有能力继续往上升,但玲珑对进单位上班毫无兴趣,她最烦条条框框,心里从来只有自己,不顾他人死活。之所以还在运输队工作,完全是为了赚钱,这几年走南闯北,她又有一双如炬慧眼,不知捞了多少黄金古董,全藏在她在南边的一栋房子里,周惠要是见了,恐怕得立马晕过去。

如今国家逐渐允许个体经济和民营经济发展,玲珑已经看到骄奢淫逸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了。

她的龙宫中堆满奇珍异宝尚且不够,贫穷的人生于她而言与牢笼无异。

紧接着玲珑给周惠和赵建设介绍了清欢跟了了,周惠特别感激清欢,在她看来,要不是认识了清欢,她家冬冬也不会成长到现在这样,这次她带这么多东西来,一半以上都是给清欢的谢礼。

清欢先是失笑,随后对两人的到来表示欢迎,周惠尤其喜欢了了,但她不是那种看到小孩就硬要上去逗两下的人,所以也并不招了了讨厌。

玲珑跟周惠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就那么点,还没有跟运输队的同事多,对周惠的印象就是里里外外一把抓,很能干很疼孩子,却又难免有些偏心的人,这也是这个世界大多数母亲的缩影。

但周惠来了大队没两天,就跟所有人混熟了,这其中固然有玲珑的原因,周惠本身的人格魅力也不容忽视。

赵建设话比较少,他来看了女儿后,在家就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给菜园子浇浇水翻翻地,时不时出去溜达两圈,反正远不如周惠过得丰富。

等过完了这个年,周惠跟赵建设就要回去了,她拉着女儿的手依依不舍:“知道你忙,所以你有空的时候回趟家就行了,你的房间妈一直给你打扫着呢,被子也每星期都晒。等往后有时间,妈再来看你。”

来了这一趟,周惠是彻底放了心,她还跟去了运输队看过,确认女儿比在家里时过得还好,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就是离得远,难免想得慌。

玲珑任由她拉着自己叮嘱,问:“妈,你现在在工会干得怎么样?”

周惠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没工作的时候都要找点糊火柴盒的活,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心里才不慌。后来沾女儿的光进了四厂工会,一开始还行,大家对她都挺客气,但时间一长,很多问题就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