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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是最无迹可查的毒药,虽然毒性凶猛,但无论谁去查,得出的结果都只会是自然病死,可以让她全身而退,不沾上一丝腥味。

如果卢梧枝还如以前那般不被任何人看重,就算得知他怀疑了自己的身世,早已将事情收拾干净的崔姚也不会有多紧张。

但面对如今突然风头盛起的卢九郎,崔姚还能坚定多久?

应该也就这几日了吧。

毕竟,那毒药要在卢梧枝生病时下、造成的病逝才足够自然。若是错过了他的这次急病,日后,这样好的机会可就不多见了。

而到时,冯先生就该来了。

他一个同山佬一样精通易容换面的人,会用什么方式现身呢?

如果是她——

小郡主看着小楼下被老夫人请来为卢梧枝也看一看病的游医——

那就是好的选择。

——

那一刻来得很快。

卢梧枝在一次喝药后的没多久就陷入昏迷,从此滴水不进,气息肉眼可见地在不断变弱。

这个消息被放出去不过一日,满面愁容的游医就又被佘妈妈推进了榴花园的小楼,边口中说着“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勉强一试”,边从随身的药匣子里拿出了一包金针。

而对于静静藏身一旁、看着这件事发生的人来说,当他拿出金针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瓮中之鳖。

不久之后,范阳城中,贩夫走卒,老弱妇孺,一路又一路无声的人马随着他走出卢府后的脚步,慢慢如蛛丝结网般地向他逼近,最终将他裹进了一座荒庙,让他再无可逃之处。

这情形,被跟着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当小郡主刚刚在荒庙前那无头石人身旁站定,便听到了里面那半老男子的高声相呼:“我已插翅难逃,你们还有何惧、不敢与我坦诚相见?”

小郡主笑了笑,抬步走进荒庙。

无视着里面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垣和座座看不清面容的神鬼泥像,她看着那名须发斑白的男子,微微颔了颔首:“冯先生。”

被她唤做冯先生的男子听后,目光在她的面上转了一圈:“师兄可还安好?”

“山佬极好。”

小郡主从山佬那里习得易容真传不过数月,瞒不过冯先生也不奇怪。

所以此时,她也不露意外,仍旧笑着道:“听到我要来寻您,他还托我向您问候一句您膝上的旧伤,说那是他年少顽皮所致,因此心中一直有愧。”

半老男子沉默须臾,忽而哂笑:“既然如此,看在我与师兄旧情的份上,小娘子不妨高抬贵手,放我这一回如何?”

小郡主笑:“这一回放了您,便再无见到您的可能了。我自知自己花了多大的工夫才逼得您露面,万万不敢在您面前有丝毫托大。”

“你找了我多久?”

“七年。”

“七年……”

他笑着问,“为了什么?那张纸,还是那些金子?”

陆扶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当年平定瞿锦叶叛乱后,朝廷始终没能搜出那伙贼党密谋起兵前歃血为盟时签下姓名的那张誓约,也没能缴获到传闻中瞿锦叶还剩下的大批黄金。

“您说的这些事,同我可不相干。我在意的,只有您与崔家、卢家的渊源。”

听到她的话,男子慢慢收起了笑:“你并非要用我的人头去向上面讨赏,也不打算从我口中逼问瞿将军起兵勤王之事。你费尽心思抓到了我,是想要我做什么?”

小郡主仍是笑盈盈的:“我想和您做交易。”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用您的性命,换卢梧枝得范阳卢氏,一生安康无虞。”

听了她的这句话,他终于凝神。

他盯住眼前的小娘子:“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与我看,要我如何信你能将此事做成?”

“您说得对。”

小郡主向外招了招手,托着半满银盆的酡颜随即躬身上前,那里面已经调好了足以洗去她面上那层钱九娘子皮囊的药水。

她将手指慢慢浸进水中。

“对您,我本就无意隐瞒。想要说服您用性命同我交易,我自然应该告诉您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