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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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若缇又偷看了一眼:“更何况人还年少有为,听说大二跟几个朋友成立了游戏工作室,去年开发了一款游戏,叫什么云什么合的......”
席悦心底咯噔一下,筷子滞在半空:“《迷失云合》?”
钟若缇胡乱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儿。”
《迷失云合》是一款开放世界单机类游戏,小成本作品,却在去年年初风靡一时,席悦虽然玩了一天就通关了,可还是被其中的世界观和故事设置惊艳,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搜索过主策,结果看论坛上说是一个小工作室做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那工作室是几个在校大学生成立的。
“怎么样?”钟若缇朝她努了努嘴,“厉害吧?”
席悦点点头,真诚地竖起大拇指:“是挺厉害的。”
“跟你那个孟大律师比呢?”
大拇指还没收回来,她脑袋里就冒出了一句话——
又来了又来了。
钟若缇对孟津予意见很大,席悦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她对这位法学院的大三学长还很欣赏来着,回想起来似乎一个学期都不到,孟津予在她那儿的风评就变了。
席悦想不明白,可也不打算刨根问底,钟若缇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不让俩人见面不就成了?好朋友和男朋友又没必要非得分出个高低。
“他是很厉害,”席悦咬着筷子,眼珠子转了半圈,“但是孟津予也不差。”
钟若缇看她这副谁都不得罪的样子,若有若无地“嗤”了声。。
“真不知道那个孟什么的给你下了什么蛊......”
平心而论,席悦的外表并不低调,白得几乎发光的皮肤奠定美貌基础,鹅蛋脸上虽然有些婴儿肥,但五官精致且眉眼量感很大,天选的动漫女主建模脸,杏眼粉腮,端得是一个灵动款小美人了。
可小美人钝感力十足,大学四年只围着一个男人转,死心塌地,甘之如饴,这就让钟若缇十分不爽了。
“喂喂喂。”
席悦伸出筷子打断她,语调不自觉提高了两分:“这位钟小姐,你说人家坏话之前,能不能先记一下人家的名字?”
“孟津予,津津乐道的津,给予的予哈。”
-
与钟若缇分开以后,席悦先去政教楼拿了密封试卷,然后才赶到考点。
离开场不到十分钟,可偌大的教室只坐了十来个人,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考号和名单,又对比贴着号码的桌子,竟然超过一半的人都没来。
第一次监考就遇到这种情况,她斟酌了半分钟给导师发了消息,对方回得倒是挺快,只让她确保到场的考生每人都能拿到试卷,结束收上来带回政教处即可。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这只是一场公共课的补考,还是可以翻书查阅的开卷形式,不用太严谨。
收起手机,席悦看了眼台下怏怏欲睡的考生,猜测这个点儿还不来的是要弃考了,于是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本场考试科目和考试时间。
她字本来就不漂亮,踮着脚更写不好,歪歪扭扭的两排字,不但无风无骨,还呈现出从左往右越写越小的趋势。
丑就丑点吧。
反正也没人在意。
这样想着,席悦放下粉笔,可刚一转身,她就愣住了。
讲台下面正对着的第一排居中的座位,在她写字之前还是空着的,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座位上不但坐了人,坐着的那个人,她还刚刚就在食堂见过——
确切来说,是见过背影。
即便席悦的记忆力不算好,即便她从始至终都没看见这人的长相,可当那件耀黑色外套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她还是认了出来。
席悦怕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像个木桩子,恨不得一点皮肤都不露出来,正因如此,每每在冰天雪地里看见穿着单薄的勇士,她都会多留意三分,更别说这位穿得还那么单薄,一件飞行员夹克里面只套了件灰白色卫衣,直肩阔背,从头到脚弥漫着一股萧索冷峻,令人印象深刻。
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挂科?
许是她目光中流露出来了关于这份巧遇的惊诧,座位上的人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眼神沉静,仿佛对这种直白的注视已经习以为常。
铃声适时响起,席悦收回视线,垂下头拆封试卷。
监考的过程实在无聊,但考场秩序还算不错,教室里只有翻书页的声音,半个小时过去,陆陆续续有人交卷,席悦站在讲台上无声整理,忽地瞥见教室门口多了道身影。
刚刚她在食堂认错的那位寸头黑皮男大,此刻正倚靠在栏杆上玩手机。
席悦下意识看了眼台下第一排的座位,试卷上字迹不多,但试卷反面的最后一道题已经答完,男生单手支着额头,头微微垂着,颇有些屏气敛息的专注。
可他另一只手分明在百无聊赖地转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交卷的越来越多,直到座位上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下不仅门外走廊上等待的人急了,就连席悦也开始疑惑起来——这家伙既不交卷,也不翻书,就直直地看着试卷上的空白题目......然后转笔。
席悦无法理解,但也谨守监考老师的本分,直到铃声响起。
“交卷了。”
男生像是刚睡醒般,用极淡的气音“嗯”了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抬手,黑色外套摩擦发出唰唰声响,他将试卷放到讲台上,又转身。
那唰唰声还没走远,席悦蓦地开口——
“等一下。”
耀黑色身影顿住,他双手抄兜,转身时微微挑眉。
席悦抽出他的试卷,指向横线处的空白:“你没写名字。”
男生慢腾腾地走过来,似乎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顺其自然地低下头。
席悦能看见他垂眼时清晰的双眼皮线条,流畅,干净,微颤的睫毛也是没有弧度的纤长,漆黑浓密,像刚被雨水打湿的一片檐瓦。
也难怪,这样的一张脸,骨相优越,皮相精致。
处处透露着凌厉,的确招眼。
“我没有笔。”
他抬头,目光直接得令人无法拒绝:“你帮我写吧。”
席悦一愣,下意识脱口:“你刚刚转的笔呢?”
男生侧身,朝门口的垃圾桶轻抬下巴,嗓音又低又缓:“丢了。”
“......好吧。”
席悦从粉笔盒里扒拉出一支战损版水性笔,弯下腰,边拧盖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亦潮。”
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柔软又带着几分清冽,好似冬日里第一场松软的雪。
“亦复如是的亦,潮汐的潮。”
席悦一笔一划地写完,再抬头时人已经走了。
“我靠,你说你二十分钟就出来我才等你的,老子等了一个半小时,你他妈在里面下蛋呢......”
走廊上黑皮男大的声音渐远,席悦把理好的试卷装进档案袋里,再把黑板上的字擦干净,然后就打了个哈欠,走了出去。
她昨晚惦记着孟津予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开始犯困,往前走时没怎么看路,直到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就走到楼梯口,蓦然听到一阵交谈声。
教学楼的楼梯在走廊尽头,可尽头处又延伸出了一截观景台,平时有挺多小情侣课间在那儿聊天。
这会儿栏杆旁伫立着两个男生,左边那个黑色的身影侧身背对着她,高挺的鼻梁下闪过一只手,清瘦手背上能看清凸起的骨节,指缝里夹着一点猩红,在雪景的映衬下明明灭灭。
收回视线,她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踏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