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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韩谦相争,有什么好处?”张平压低声音问道。

“养虎已成患,怕是他日会成大患啊!”姚惜水说道。

“你是说韩谦会放不下我们曾下手毒杀他的旧事?”张平问道。

“……”姚惜水没有作声。

“且不管他心底有没有放下这事,但他在怂恿知诰强行解散侍卫营后,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找我们合作,便是要胜我们一筹。”张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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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刚刚平息,襄州城陋简,临时充当行营的防御使府后宅,此时除了灯盏、侍卫更密集一些,跟寻常大户人家并没有多少区别。

大殿里火烛烧得哔哔直响,信昌侯李普、李冲父子、沈漾以及郭荣等人都已经退下,禁从侍卫也都退到大殿后,不妨碍陛下跟三皇子叙父子之情。

沈鹤心想他身为内侍省少监,作为从淮南起事时就在陛下身边,伺候二十多年的老人,大概是此时襄州城里唯一有资格听这对父子俩说体己话的人了吧?

沈鹤并不会因此就沾沾自喜,甚至越发恭敬的站在一旁伺候,但时刻注意着让自己不要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三皇子似乎还没有适应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不时会下意识朝他看过来。

“郭亮性情傲直,高承源老成持重,周数武勇过人,但李知诰更擅谋略。郑晖虽为武将,却有文略;周惮虽为山寨出身,但才学兵略皆不差。除此之外,柴建、李冲、周元乃至张潜等人皆各有擅长。孩儿觉得用好这几人,龙雀军及均州皆能治,孩儿便能为父皇分忧……”

三皇子在灯下说话的神色略有些紧张,但在沈鹤看来,还属正常,即便是太子杨元渥那么大人的了,在陛下的盯视下,还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呢。

想到这里,沈鹤又禁不住往东南看去,但他生生克制住,生怕他所要的“不存在感”,被无意识的小动作给破坏掉。

说实话,陛下最初决定御驾亲征、留太子杨元渥在金陵监国时,沈鹤内心还是有些小担心的,但荆襄形势如此顺利的稳定下来,金陵那边真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隐忧了。

当然,看陛下在灯下脸色平静,沈鹤也猜不透他对三皇子的这番话到底满不满意。

“我未惩马循失城之罪,溥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陛下抬起头来猛然问三皇子这个问题,沈鹤一惊,暗感沈漾他们应该也是进城之后才知道这事,大概不能提前给三皇子备好答案。

“马循弃城大溃,致上万将卒惨死,即便是剐其身也难偿其罪,但真要治其罪,则潭州难稳,实大弊也。此时荆襄糜烂,整顿兵备不知道靡费几何,潭州再乱,我大楚国政必将更加窘迫。而梁军悍然南下,蜀国自始至终都隔岸观火,可见其心机并不单纯,潭州若乱,难言蜀国会不会趁火打劫。不过,孩儿觉得即便恕其罪,也不能轻恕,应该叫潭州有所表示,以为赎罪!枣阳兵败,潭州丧失五千精锐,我想父皇对潭州有所求,潭州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沈鹤坐在灯光无法直接照射的阴影处,听到三皇子所应的这番话,也是暗暗称奇。

“看来韩谦教导你,还真是比沈漾那老顽固更强啊!我这两天原本就想着遣使去潭州找马寅问守荆襄之策,我虽然没有治马循的罪,但马循何时能回潭州,还是要看马寅所献之策,合不合我的心意了。照溥儿所见,为父似乎直接跟潭州将条件挑明了说,更好?”

沈鹤这时候情不自禁朝三皇子看去,不知道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荆襄糜烂,朝廷从距离最近、又有江湖便利的潭州征调钱粮、迁民实边,都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之事。孩儿还记得去年夏秋潭州奏三州水患涝害,致两万余户民众流离失所,需要赈济,以此抵赖掉这几年应输往户部的钱粮。父皇当时没有跟潭州计较,也是以生民为念,孩儿想父皇这次令潭州将两万余户灾民迁到邓襄安置,以分潭州之忧,相信潭州应该没有什么话说。”

沈鹤暗暗惊奇,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能想到这出釜底抽薪之计。

“溥儿你这个建议不错,待我想一想,看有没有纰漏,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鹤站起来待到送三皇子离开,却见三皇子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立时起身告退,心里奇怪他还有什么话要跟陛下说。

“怎么,溥儿你有话要跟为父说?”

“能守淅川,孩儿帐前韩谦实立大功?”

“溥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今日竟然没有召见韩谦,有些赏罚不明?”

“孩儿觉得父皇做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只是孩儿愚钝,一时没能明白。”

“韩谦早就能造蝎子弩、旋风炮等军国利器,却没有献上来助朝廷克敌,而用在搏奇功之上,为父没有砍下他的脑袋,便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赏。再说了,韩谦才二十岁,即便要赏,多赏田宅美姬便是,要不然,溥儿总有一天便会明白,那些赏无可赏的臣子要比敌国还要危险。”

沈鹤心里一惊,这才明白陛下这次有意没有召见韩谦,实是对韩谦的一次告诫。当然他对陛下这话深以为是,心想韩谦此子年纪轻轻,心机就如此之深,此时就封侯赏爵,以后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