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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格里芬·费雪的伏击开始前,鸢尾湾,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即将开幕。

加百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罗兰,不耐烦地接通挂在耳边——有事就算了,要是那作文爱好者不依不饶地要求好运祝福,加百列就准备咒他。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停下了他的脚步。

“十三号码头卸货区,司机先生。”乌鸦跟打出租似的,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我们要回迷藏汇合了。”

“可是迷藏在哪?你要跟谁汇合?怎么联系他们?”茉莉用红肿的眼睛瞪着她们驿站长,“还有,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以后一个字都不要信!”

乌鸦突然吐血后昏迷了十分钟,降温药让他冰冷得像具尸体。

三个火种谁也不是医生,路不认识,还得躲着秘族追杀,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茫茫大陆,远近无援,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茉莉蜷在乌鸦身边,拼命听着他微弱的呼吸,总觉得呼吸声时断时续,比希望还渺茫,没忍住哭了。

这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十分钟。

结果等乌鸦恢复意识,就跟少女不承认自己哭过一样,一推二五六,根本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按他的说辞,那症状就是“对降温药过敏”。

对此,他还给出了科学又离谱的解释,什么濒死的反应是“自主神经系统紊乱”,体温变化导致什么酶失活、什么素失调、让哪的血管破裂出血云云……他把谁也听不明白的医学术语舞了个天花乱坠,最后推导出一个浅显易懂的结论:都是降温药闹的,现在降温药快失效了,体温开始回升,所以他好了。

乌鸦嚼着片从绿化带里薅的薄荷叶,视之使人手痒,他像头不怕开水烫的流氓山羊,哼唧道:“你要是非不信,我也没办法……”

乌鸦咳血的时候,身上正好穿着血族人皮衣,这给他省了不少事——嘴擦干净皮一剥,染血的皮衣丢水里,美其名曰“漂走混淆追兵视听”。

这会儿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好像方才种种都是别人的错觉。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俩“证人”,茉莉几乎怀疑是自己有问题,发了妄想症,用想象出来的事情无理取闹。

茉莉气急败坏:“你不心虚,那你脱什么人皮衣,销毁‘罪证’干什么?销毁也没用,我才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草莓和李斯特也不会!”

“好嘛,大嘴怪。那我还得把刚才的解释再说一遍。”乌鸦耸耸肩,一脸无辜,用“不知道你图什么”的眼神看着茉莉,“不过你高兴就好。”

茉莉听见“啪嚓”一声,可能是肺泡气炸了。

“你……”

“我们到了。”乌鸦一抬手按在她脑袋上,茉莉被他按得一低头,差点喷薄而出的话都咬在了嘴里。那缺德的驿站长用她的脑袋借力,轻快地一跃而起,“接下来就是通知其他人了。”

降温药已经失效,人皮衣也扒了,乌鸦就那样大喇喇地推开车门,没有伪装地走到西斜的阳光下。

草莓连忙跟上,时刻准备往他身上来一发“守护”,却忽然觉得驿站长有点不太一样。

他的肩背似乎更舒展,动作也更轻快,连方才欺负茉莉的手劲都比平时大,看起来真的精神了不少。

对男人的嘴还有信任的草莓想:可能他没瞎说,真的只是降温剂过敏?

“站长哥,怎么通知别人?”

“好问题。”乌鸦对她一笑,“哪位同学回答一下,十三号码头是做什么的?”

十三号码头,生鲜产品与活体动物专用港口。

整船的活体动物——老鼠、羊羔、鸡鸭、人类,都挤在差不多的铁笼里。腥臊气与各种活物的尖叫声沸反盈天,只有摘除了局部大脑的克隆人能保持安静,用统一的空洞视线盯着起伏的海面,随铁笼晃动忽左忽右。

这脏乱的环境是走私犯最爱,最适合藏污纳垢。

生鲜货船中还混着大量“非法浆果及制品”,有些是偷的,有些是小作坊私自配种养的,还有些是野外抓来的。都未经检疫,看起来精神都不大稳定。更见不得光的,是“人贩子”诱拐来的血秘两族幼崽、禁品大蒜,甚至军火武器。

码头上干活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人家连鸢尾湾安全署都打点好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有什么话说呢?又不是没拿过好处。

这本该是十三号码头平静的一天,日头将西,夜班的工人要在天黑前干完自己的活,再跟早班的交接。

仰头看着巨大的浆果笼被吊进集装箱里,现场指挥的工人拉了拉护目镜,饥肠辘辘地打了个哈欠。

押货的船员很有眼色,浆果笼子一放好,船员就伸手探入挨挨挤挤的铁笼,随便抓了只浆果放了袋血,连迷迭香一起送了出去。

“辛苦辛苦,大半夜的。”

“理解,”码头工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加急件嘛……”

他话没说完,港口广播里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

“全体注意,十三号码头突发紧急情况,疑似有危险分子混入,安全署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暂停手头事务,到码头广场集合,配合调查……”

码头工和船员对视一眼,都稀里糊涂的。

血族船员:“我也要去?”

“一起吧,真不太平,刚抬出那么多秘族尸体,又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分赃不均。”码头工咕哝一声,“不过广播这小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太唯恐天下不乱了?”

好像下一句就是“恭喜发财,万圣节快乐”。

码头上,夜班的血族们萎靡地聚集在广场上,“嗡嗡”地私语着。忽然,广播里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动静,随后有人轻咳一声。

广场安静下来,血族们都支起耳朵等着,下一刻,暴力的重金属音乐炸开,蛮横无理地从人群中扫荡而过。

听觉敏感的血族集体抱头。

“搞什么太阳?”有人扬声大骂,“头盖骨都给掀掉了!”

然后他的头盖骨就真被掀掉了。

一颗刁钻的子弹精准地命中他眉心,它来自业火枪,血族的黑血煤油一样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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