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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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太子殿下的眉眼倒没什么变化,巴掌大的脸儿似女儿家眉清目秀,目光明净,那细柳般的腰杆挺拔不少,显得人精神许多……
凤栖原来到殿前,掀开衣袍,利落施礼,动作优雅娴熟,看不出在行宫被磋磨四年的落魄。
淳德帝看了看被冷落多时的儿子,倒是略微缓了缓气——老四总算有了些堂堂男儿英气,走起路来不再是扭腰绵软的德行了。
看来这几年的修身养性有些作用,想到这,他依旧余气未消,开口问:“怎么来晚了?是这四年来,对朕怀着怨气,心有不满吗?若是不想来,就滚回东宫去。”
普通人家的儿子,跟老子闹脾气倒也没什么。可是帝王家的皇子,若敢对父君心存怨毒,简直找死!
一旁的汤皇后默默倒吸一口气:该死的东西,偏偏闹幺蛾子,岂不是要坏她大事?
那少年不见慌乱,抬头虔诚看向淳德帝,出声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去御膳房做了寿面,是以行礼迟了,还请父皇降罪。”
淳德帝看了看他衣袖处真的沾染些面粉,被气笑了:“荒唐!
我大奉皇宫的御膳房,若没有你,就端不出一碗面了?”
说到这,下面隐隐传来笑声,三皇子的笑声尤其大了些:“可显着他了!做面?还不如抹面粉扮上,给父皇扭腰唱一段呢!”
汤皇后有些坐不住,连忙圆场:“迟到便是迟到,还不给你父皇赔罪,寻的都是什么借口!”
“凤栖原”目光恳切,继续朝着淳德帝施礼道:“儿臣以前不知,我大奉民间原有儿女亲自给父亲做面贺寿的习俗。后来听行宫随侍的老太监讲,才知其中深意。面团劲道光滑,需要百揉千折地揉搓。其中辛苦,又有几人知?孩儿学着跟他做面,深有感悟——父母教养儿女,何尝不是劳心劳力?儿臣顽劣,让父皇费心,四年未能膝下尽孝,时时忏悔,如今也未及置办名贵寿礼,不若亲自做一碗长寿面,祈祷父皇安康长寿,还请父皇莫要嫌弃儿臣的粗鄙手艺。”
说话间,他从御膳房跟来的太监那取过托盘,上面是一个金边深碗,里面是裹着金汤,浇着肉沫的汤面。
一旁的老臣见此,也连忙打圆场,说民间的确有这等习俗。太子亲自做面,其心可嘉,虽然迟到,却也要原谅。
没想到,以前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鹌鹑胆老四,如今言语倒伶俐了许多。
只是……毫无长进!下了戏台,却上锅台!
淳德帝哼了一声,叫人将汤面呈上来:罢了!就敷衍吃一口,给下面讲情的老臣们一些薄面。
太监银针试过后,皇帝面无表情看了看那碗面,伸手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品尝。
这几日,汉水泛滥,饿殍遍野,时有叛乱,淳德帝心内有火,胃口不甚好。这宫宴上多是礼部俗成的制式冷食,看着就饱。
不过……这平平无奇的面条,一尝之下,跟宫里平日的调味大不相同,带着股酥麻鲜香,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淳德帝没忍住,又是吃了几口,还拿起调羹,饮了几口汤面,温热鲜活的汤水,让人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这下,一众妃嫔和皇子们都有些看傻眼了。
看陛下的样子,不像作假,那面条真有那么好吃?
淳德帝放了调羹,指了指汤面,问一旁跟来的御膳房的太监:“这味道有些独特,当真是太子亲自做的?”
那太监连忙回答:“真是太子陛下做的,奴才在旁边看着,从和面,到下卤调汤,丝毫未假他人之手。”
太子突然出现在御膳房,也吓了厨子们一跳,他们位卑,不敢阻拦太子,只能派人紧盯,免得太子生出弑君念头,往吃食里下毒,连累他们。
待太监说完,“凤栖原”从容继续道:“儿臣心系父皇,听闻这几日父皇担忧国事,胃病又犯了,儿臣愚钝无能,不能替父君分忧,唯有做一碗暖面,让父皇暖一暖胃。这碗里有西域传来的蜀地麻椒,最是开胃,只是口感辛辣,有不适者会刺激肠胃。御膳房的宫人约定俗成,辛辣刺激的佐料都留着自用,不敢加入贵人饮食。儿臣查过医书,此物可暖胃驱寒,只要运用适量即可,是以儿臣斗胆,加了些,让父皇尝尝新鲜。”
淳德帝听到这,终于微微动容。
他年轻时从军犯下了胃病,发病时,疼痛难忍。
有一次,正是家宴,他突然犯病,皇子妃嫔们围跪一地,声泪俱下,喊些陛下吉祥康复的场面话。
唯有六岁的老四凤栖原,伸出个细细瘦瘦的胳膊怯怯递送到他的嘴边:“父皇,你若疼得难忍,便咬儿臣的手,我读书不好,被母后戒尺教训时,咬自己的手,就能缓解很多!”
稚子童言,着实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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