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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董定

能出兵,名目正经,乃是解救堂堂一国储君。

而且一夜奇袭,大胜归来,光复凤尾坡振奋了大奉人心。

就算有心说董定能不守规矩,破坏了两国和平之人,也无?从说嘴。

毕竟是大魏已经欺负到家,骑在了大奉的脸上了。

这又?是劫掠储君,又?是率先出兵,大奉占尽义理。总不能说,为了边线维持平和,就让大奉的脸面丢尽吧?

至于陈诺告状的奏折,便?显得那么突兀不合时宜了。

因为伴着陈将军的奏折而来的,还有腾阁老的奏折,奏折里奏明了盐州刺史商有道勾结魏贼,鱼肉乡里,谋害国储的恶行。

而陈将军不辨形势,先是在军营杖责皇子,不敬天家。又?一意孤行,放跑了叛军、最后借着伤重为借口消极懈怠,不肯出兵解围临川,拒绝营救太子的事情,也被腾阁老细细告了一状。

阁老文?笔厚重,什么旷古奸佞,不忠不义的辛辣词汇,不要钱似地砸了陈诺满身。

虽然奇袭了凤尾坡后,躺在床上的陈诺也琢磨出不对劲,命人急急出兵,但这样一来,抢军功的姿态太明显。

这些端不上台面的事情,都被腾阁老细细鞭策敲打。

淳德帝看完了几本奏折,气得是一拍桌案,大骂陈诺误国!

陈诺其人,一直是淳德帝用?来制衡叶家军之用?。

他一向识时务,又?是潜邸老臣,所以平日里就算有些不规矩的动作,淳德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腾阁老的奏折上,陈诺羞辱叶王妃被俘的话也赫然其上,而且陈诺还是冲着凤渊那孩子骂的。

其心歹毒,该当?诛!

不怪凤渊发疯伤人,若是他在当?场,只怕也要踹死陈诺这厮。

外?放之臣,手握兵权太久,总归是飘飘然了,认不清何是家主了!

既然残废了,那就安心归家当?个废物去吧!

于是陈诺泣血弹劾太子以假图干扰军务,大皇子无?故殴打国之重臣的奏折,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放下?。

陈诺因为解救临川不力?,被革职卸下?兵权。陛下?宽仁,念在他多年劳苦功高,又?有重伤,便?恩准他归乡养病。

就算陈诺请托慕家出面代为求情,慕家也是婉言回绝,只劝陈诺还是身体为重,莫要逞强,万事等养好了伤病再说。

气得陈诺大骂慕家无?义,全忘了他当?年救了安庆公主的恩情!若是这样,可?莫怪他跟慕家一拍两散,再也不顾!

只是陈将军的返乡之路,似乎不大顺利,半路时遭遇了匪徒,亲兵不敌,陈将军居然身首异处,死状甚是凄惨……

至于凶手为谁,也无?从查,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至于凤尾坡刚收复,需要悍将巩固地方,不叫魏军反扑。

倒也不必派他人,只叫那守临川城立下?头功的罗镇暂时替了陈诺,顺便?清缴了凤尾坡的魏国势力?即可?!

这个罗镇细细查来,居然也是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只是先前一直被陈诺压着,挤占了罗镇的军功。

多年以来,如此骁勇将才居然一直是个小小千人将。

于是天子圣旨下?达,罗镇一朝得了重用?,领奉帅印,执掌陈家军旧部。

明眼人都知,所谓暂用?,也是有观他能力?,可?否堪用?之意,一般不出大错,正式委任也用?不了太久。

而且罗镇此人,乃是从军曹一路打拼上来,履历干净。当?年他虽然跟随叶王妃征战几年,可?他为人似乎并不拉帮结派,与陈诺,叶重的往来都不深。

这样的人,淳德帝用?起来也放心。

不过?大奉宫内外?,更关?注另一则消息。

据说太子在凤尾坡被俘时,受了魏贼酷刑,受伤颇重,暂时不能上路返京,需要在江浙地界,依着温润气候静养数月,才可?经受舟车劳顿之苦。

陛下?听了腾阁老的奏报,倒是大笔一挥,恩准了太子将养的请求。

国储病重,这样的消息,当?真牵动人心。

身负重伤的太子,抽空还是见了见准备返京的腾阁老。

看着窝在被子里的羸弱储君,腾阁老跪地老泪横流,直呼自己对不住太子。大奉若失了太子这般忧国贤达的国储,便?是国之不幸!

待听到太子虚弱讲着他在魏贼敌营,固守大奉太子的风骨,宁死不肯给?魏贼下?跪而遭到毒打的桥段时,腾阁老感动得热泪纵横,表示要陪殿下?在此养病,直到殿下?康复。

闫小萤知道自己牛皮吹大了,一边咳嗽一边虚弱表示阁老慎重。

大殿下?重金请来的名医说了,江浙的水土适宜他伤了的肝肺。

阁老国事缠身,加之年老体迈,若是留在这里,还要分?一分?他的名医汤药,大可?不必。

如此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是劝住了腾阁老侍疾的心思,将他老人家劝上路了。

按她自己的想法,太子在凤尾坡薨了最干净。可?惜因为碍着慕寒江,这样做必定要引起他的反弹,搞不好就要去陛下?面前告状,便?只能作罢。

想方设法将太子的身份留在江浙,再徐徐地“死”。

待送走了腾阁老,小萤也总算不必装病,可?以起身活动筋骨了。

她一直刻意避开凤渊,秉承着无?事少接触的准则,在听心园里灵活走动。如此一来,倒是对凤渊的日常起居了记于心。

比如凤渊习惯夜读,而晨起时要去武场练拳。到了下?午时,他会去书房处理事务,接一接往来频繁的书信。

所以算好了时辰,小萤便?去了练武场——这个时候,凤渊应该是在书房。

可?惜今日算得不妙,就在小萤打了一套拳后,便?看见凤渊正朝着武场走来。

小萤若无?其事地收拳,转身准备给?人腾挪场子。

谁知凤渊先远远站住,清冷道:“我要去军营几日,你?不必辛苦躲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吧。”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而去,那行走起来的翻飞长袖似乎都裹着隐忍怒气。

小萤瞠目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骂起人:不是,他气个什么!好意思吗?

简直是倒反天罡了!怎么轻薄人的,气性比自己都大?若不是他那日醉酒失态,他们?俩又?怎会沦落如此尴尬境地?

想到过?几日,她还得随这厮,跟义父一起上京,这一路得是多么困窘……小萤难得有些绝望,仰天长叹一口气。

关?于孟准投诚的奏折,已经腾阁老一并带上京城了。

这种?请求准开隆恩的折子,自然是由有分?量的老臣亲自当?面报呈比较稳妥。

至于陛下?开不开特赦,不好预料,毕竟孟准身上的官司太多,污水被泼得太甚。

但是如今大捷在前,民心所想,陛下?也得考虑民声,最起码能免了斩立决这样的酷刑。

最不好的结果也是像凤渊原先预想的那般,坐着囚车上京。

过?了不久,朝廷的文?书就送到了,文?书言明,要孟准等人由皇长子凤渊羁押,入京接受问询,查明正身,待陛下?定夺。

这一行字看着简单,可?内里名堂不少。陛下?并没有开恩赦免,单是“羁押”二字,福祸难料。

谁也不知,等人到了京城,要以什么罪名治罪。

不过?文?书已经下?了,而且言语油斟酌余地,总归是好事。这“羁押”的宽泛度了可?调,只需用?人押送即可?,倒也不必坐实罪名,入了囚车招摇。

太子要留下?“养病”,跟凤渊一起回去的,便?是爱妾萤儿了。

可?惜名头虽在,但爱妾莹儿跟凤渊毫无?恩爱可?言。

自从上次雨夜意外?后,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幸好凤渊似乎也懒得与她再扯这些虚无?,去了临川军营就一直再没回园子里。

他忙得很,也正合小萤的心意。

两相权衡之下?,昔日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暗卫头子,都显得亲和可?爱得多。

此时小萤靠坐在床幔垂下?床榻上,一边吃着蜜枣,一边扮病号,敷衍着探病的慕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