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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袖蕊真像是来捉奸的,不然一个妇人家,又不做买卖会亲朋,无端端走到客店来做什么?时修暗自沉吟,只见臧志和从罩屏里间走了出来,“床上的被褥是乱的,别的东西都齐整。”

时修并西屏走进去瞧,果然被子掀开来,枕头也有些歪斜,难道郑晨真与周宁儿在此幽会?可周宁儿人呢?袖蕊捉奸拿双,没道理放过霪妇,只杀奸夫,她不见得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此刻南台背着箱子赶来,和众人招呼过,便一径走去郑晨尸体旁蹲下查看,“胸口正中一刀,没有别的伤痕。”又拾起旁边那把七.八寸长的匕首细看,“凶器就是这把匕首,这一刀插得又狠又准又快,人猝不及防就倒下了,所以连斗殴的迹象也没有。”

时修与西屏相视一眼,这哪里像是袖蕊能下得去的手?袖蕊素日里虽然跋扈刻薄,可说到杀人,未必会有这份胆量,即便是怒急冲动,也没这个准头。

时修走去查看那门,没有丝毫被撬动的痕迹,连几面窗户也都是从里头拴着的。便又招手叫那老爷近前来,“除了你才刚说的,你细想想,还听见什么别的动静没有?”

那老爷想了一会,“好像,迷迷糊糊中曾听见有人敲门,我也没理会,这栈房里人来人往,常常都有敲门声。”

如此看来,并没有人强行闯入,否则一定会闹出动静惊动人。未几片刻,南台招呼人将尸体抬了出去,时修也从卧房里走出来,吩咐仍旧锁好屋子,不许人进入。

这般散讫,出来时天已擦黑,西屏本想着既然时修在,也犯不上她送顾儿回去了,待要自行回姜家去,谁知顾儿不放心,拉住她不放,“你别回去,姜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如今家里就剩个疯婆子,连个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我不放心。你这几日就跟着我睡,等那姜老爷归家了你再回去睡。”

时修听见“姜家接二连三出事”这话,不禁幽昧中朝西屏看了一眼。西屏和他这目光一碰,以为他又怀疑到她头上来了,心里有气,狠狠乜了他一眼,不肯动身。

给顾儿看见了,一巴掌拍在时修臂膀上,“你又惹你姨妈生气!”

时修“哎唷”一声,直呼冤枉。

南台适时走上来道:“既然姨太太放心不下,二嫂尽管去吧,何况姨太太难得来泰兴一趟,你们自该亲近,家中自然有我。”

西屏这才应诺了,“那么有劳三叔夜间多照看着点,我日间再回去给太太请安。”

如此便乘了马车一道往庆丰街回去,吃过晚饭天已黑净,却才刚一更过半。顾儿一面命红药收拾床铺,一面望着窗户慨叹,“真是入秋了,天也黑得早了。”

忽听见时修在外头叩窗,“六姨,你来,我有话问你。”

西屏窥一眼顾儿,笑道:“八成是问我案子的事。”

顾儿点点头,抱起那黑猫在怀里逗弄,“那你去,我一时也不睡,等你回来再睡。”

西屏起身出去,回首看她一眼,见她只顾和猫儿说话,不像有什么疑心的样子。自从顾儿以来,她唯恐自己和时修的私情给她察觉,素日同时修说话时管自己管得紧,连看也少看他。

须臾转进东厢去,她连门也不敢阖上,特地在门口高声说:“你要问我什么?”

她素日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忽地高声,连对过忙着收拾厨房的四巧与陈老丈也朝窗户上望出来。偏陈老丈抬头那一下,给时修在里间窗户中瞥见,心中起了疑惑。

他敛回余光站起身,踅出罩屏,“你是在和我说?”

“是啊,”西屏扭头向门外,仍吊着嗓子,“你有什么就快问,你娘等我睡觉呢。”

不想顾儿在那卧房窗户里对答,“我还不急着睡呢,才吃过饭,怕停住食,你们慢慢说。”

时修好笑着走来拉她,也扯着嗓子道:“晚上风怪凉的,把门窗关上再说!”

一阖上门窗便风止烛静,月色溶溶,时修暗暗一算,自从搬到这庆丰街来,他们从未在夜里相拥过,他便伸出胳膊去搂她,望见窗户上模糊的月影,别有些缱绻滋味。

西屏唯恐影子投在窗户上,忙走得离榻远远的,也不能走到床前去,便旋身到侧面墙下站着,背着手贴着墙,朝他瞪着眼,“不许过来!”

时修自然不听,笑着上前,胳膊伸到她腰后的缝隙里去,将她朝前一揽,紧紧贴着,“ 你有胆量就再大点声。”

西屏咬住嘴唇乜他一眼,他又抬手拨她的嘴巴,“你咬这么紧,我怎么亲?”

“不许亲,不然咬你一口!”

不说便罢,一说他更怦然心动,低下脸一口咬在她嘴巴上,“我病了这些时——”言下之意,也盼了她这些时。

他把舌卷进她嘴里去,急.躁得像要把她的魂从嘴里衔过来,西屏昏昏欲醉之际,仍怕给顾儿听见,一面推着他,“你到底是不是有正经事说?不是我就回去了!”

“有有有!”时修一把将她拽回来,仍抵在墙上,手指抚上她的腮,“先给我亲一亲再说。”

西屏瞪他一眼,又给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逗得软化了,把嘴巴朝他噘起来道:“那好吧。”说着,又放下嘴来瞪他,“只许亲,不许做别的,不然没下回。”

时修点头应诺,狡黠一笑,朝她嘴上亲去,心道:这也由不得你,还不是要瞧我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