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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锦见裴长青依然不怎么说话,心思重重的样子,天黑下去,端了一盘切好的在水井里湃过的瓜进屋,见他已经铺了地席躺了下去,将瓜放在桌上,叫他起来吃。叫了两声,才听他闷闷地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梅锦便坐了下去,拈了片瓜自己吃了一口,道:“瓜湃的丝凉,又水又甜,很好吃。你来吃几块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裴长青终于爬起来,坐到边上吃了一块,无精打采。

梅锦将盘子推到他面前,道:“长青,你还在白天那事吗?蜀王府的典军看上你,原本确实是好事,我也不该阻拦,只是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蜀王府风闻不佳……”

“我已经不想这个了,不去就不去,”裴长青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句,“我一想到李东林……”

他停了下来,看着梅锦,脸渐渐涨红了起来。

梅锦望着他道:“长青,我知道你的感觉。我和你一样,也很不希望李东林来。只是马平不是咱们地,咱也不能赶他,是吧?你以为我为何要暂时闭馆?除了进药,也是想暂时避开他。我估摸这趟来回至少要十来天,等我们回来,我估摸他也就不会来了。”

随了她的话,裴长青神色终于渐渐转霁。

梅锦又道:“长青,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也管不了。只是你我之间倘若也相互猜疑,这日子过的就没意思了。譬如之前,你跟我说你决意和之前的事儿一刀两断,我便信了你。这会儿我跟你说我没别念,我希望你也要相信我。”

裴长青道:“锦娘,我自然信你的!我只是气那个李东林欺人太甚,恨我自己没用,枉为七尺丈夫,却什么也做不了!”说着,恨恨捶了一下桌子。

梅锦微笑,道:“我果为洪炉大冶,何患顽金钝铁之不可陶熔?我果为巨海长江,何患横流污渍之不可容纳?我从前偶然读了这句,印象深刻,也转给你。长青,何谓大丈夫?有鸿鸪之志,有真才实干,还要有容忍胸怀。即便现在泯于众人,总有一日能成就一番事业。”

裴长青默默念诵了一遍,眼里蓦然放出光彩,点头道:“我明白了!锦娘,你什么时候动身?我去向闸官告个假,我陪你去益州。”

梅锦笑道:“就这两日吧。你看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裴长青点头,心情一扫先前阴霾,和梅锦说说笑笑,一起吃完瓜,洗漱了要睡时,梅锦见他站在边上望着自己,脸庞微微泛红,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

她进门三四个月了,两人渐渐熟悉,这么久,一直是一个床上睡,一个地上睡,中间隔了一层帐子。

按说,也是该同床而眠了。

“长青……”

梅锦踌躇了下,刚叫声他名字,裴长青脸忽然变的通红,摆了摆手,道:“你睡吧!你睡吧!我也睡了!”说完慌慌张张转身吹了灯。

屋里一下便陷入漆黑。

梅锦听见他躺回了地铺上,又翻了几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