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书1kanshu.net

今夜天色不错。

月朗星稀,微风轻抚,空气清幽,是个赏月的好日子。

乘袅踩在无暇剑上,沐浴着上空清新的清风,问道:“剑君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在蔺霜羿说了来接她后,不到半刻钟,他人便到了。因着他说了要来,所以乘袅暂时关了防御大阵。

蔺霜羿接了她后,一路带着她出了宫,后来又祭出无暇剑上了天。

以无暇剑的速度,此时已离帝都有上千里了。

乘袅本是等着蔺霜羿主动开口,不过飞了一会儿,她有些无聊,索性便直接问了。在这么飞下去,该到哪里了?

“我发现了文喜的踪迹。”蔺霜羿回道。

所以呢?

找到文喜,直接把她抓回来不就好了,为何要带她去?

乘袅可不觉得蔺霜羿会做无用之事。但蔺霜羿没有再过多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后,便闭了嘴。

好在,没多久,目的地便到了。

无暇剑的速度慢了下来,却没有落下,而是停在了半空之中。

“到了。”蔺霜羿清冽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往下看。”

其实不用他提醒,在无暇剑停下的刹那,回天珠便在脑海中惊呼出声,乘袅也心有所感,垂头俯看。

只见下方是一片荒漠。

一眼望去,除了黄沙乱石,几乎看不到一点绿意。而在这一片荒芜中,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立。

男俊女美,打眼看去颇有相配之色。

“是季烆和文喜!”回天珠声音有点闷闷的,“他们怎么在一起?季烆是什么时候找到文喜的?他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

不错,荒漠中的那对男女正是季烆和文喜。

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不算近,至少是与人交往的安全距离。但在这种时候,季烆与文喜单独在一起便已是不安定了。

便是回天珠心中坚定认为两人之间无私情,此刻看着这一幕,也有点不爽。

反倒是乘袅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比它淡定平静多了,看到这一幕,脸色都没怎么变化。

她只是顺着蔺霜羿的意,垂首往下看而已。

天地间忽然变得很是安静。

下方,文喜笑了一声,笑声不如曾经的清越,带着嘶哑:“我知道,季师兄能够找到我。”

她身上狼狈不堪,再无曾经那金丹第一人的半点风光,整个人被裹在一身黑袍之中。

脸色苍白,神色疲惫,乌发凌乱,身上带着浓郁的血气。

文喜问:“季师兄是来取蛊的吧?”

季烆皱眉看着她,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说赵是为等人的死或许有内情,文喜还有洗刷冤屈的一日,那待她成了‘魔种’,入魔杀了那么多人后,她便再无回头路了。

文喜扯了扯唇角,淡淡道:“消息都传遍天下了,季师兄难道不知道吗?我是魔种。魔种无恶不作,杀人需要什么原因?”

虽这般说,但她眼中分明满是痛苦之色。

她虽已突破至出窍,称得上九胥强者,可这些日子来,她东躲西藏,只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修为的提升没有给文喜带来任何喜悦,相反只有痛苦和难过。

她的确想要尽快提升修为,想要为李韶报仇,想要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文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手看上去与以往无甚不同,但她仿佛闻到了上面传来的血腥之气。那是她的同门的鲜血。

她无法相信自己竟是魔种。

魔种不是冷酷无情吗?若真是如此,她的心为何会那么痛苦?肝肠寸断,不足以形容。

季烆脸色很冷:“文喜,你这是要放弃你自己吗?”

文喜身子微微颤了颤,却没回答,而是道:“季师……不,季少主,若是想要取蛊便动手吧。”

她已被昆仑逐出宗门,是被人人喊打的罪人,再也没有资格唤他一声季师兄了。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所以这身修为还不能散。不过——”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不会连累你的。”

因同命蛊的原因,她若受伤死亡,自然会影响季烆。不过除了那日被逼上绝境,在突破至出窍期后,文喜打斗中都尽力以防御为主,刻意避开了要害,所以对季烆的影响不大。

否则,季烆如今怕是也没力气来找他。

说话间,文喜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虽然文喜现在是出窍期,但这些日子来,到处都是追捕她的人,她根本无法停下来巩固自己的修为,而且伤上加伤。

撑到现在,虽不是强弩之末,也好不了多少。不致命,却难言疲惫。而季烆本就有越级而战的能力,加之法器辅助,若只是想要压制她,不算太难。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报仇,所以她不能让季烆剖丹取蛊。

季烆脸色越发的冷了。

下一刻,两人便打在了一起。不过几息,便是数个回合,动静很大。两人看似都没有留手,很快身上都见了血。

如文喜猜测那般,季烆想要取蛊,那便不能先杀了她,只需要先困住她。同样的,因为同命蛊,她也无法对季烆下死手。

作为季家少主,又是无暇剑君的弟子,他身上的法器不少。以他的能力,能够发挥法器大部分的能量。

倘若她现在是大乘,那些法器奈何不了她。

可现在,她只是出窍。

半个时辰后,一个金色的罩子便笼罩在了文喜头顶,把她整个困在了里面。文喜想要破开这罩子不算太难,但需要时间。

沉重的压力压在了文喜背脊上。

砰的一下。

她单膝跪在了地上,牙齿咬紧唇瓣,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她想要挣脱,但用尽全力,也无法及时脱身。

季烆面色冰冷,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越来越近,最后只剩咫尺。

文喜终于面露绝望,看着朝她靠近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说:“只要让我报了仇,我便任你处置。我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阻碍你和殿下。季师兄……求你。”

她闭着眼,眼角终是有泪落下。

相识十年之久,她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季烆朝她的丹田伸出的手蓦地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在她眼角的泪珠上停了一下,脸色几番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了起来,后退了数步,冷冷道:“滚!”

文喜猛然睁开眼睛,一时怔然。

“这是最后一次,只有这一次。”季烆看向她的目光比千年不化的寒雪还要冷厉,一字一顿道,“下一次再见你,我必会剖丹取蛊。”

“滚。”

话落,季烆背对着她,又冷冷地吐出了这个字。

那困住文喜的金色罩子散去,放了她自由。

“不会的。”上空,蔺霜羿忽而淡淡笑了一声,笑声却带着冷漠,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下一次,他还会放了她。当断不断,无非是心有不舍。”

“他不舍文喜。”

他忽而靠近一直垂首看着下方沉默不言的乘袅,浓郁的檀香霸道的笼罩在了周围,隔绝了所有气息。

蔺霜羿修长如玉的手不知何时轻轻落在了女孩乌黑柔顺的发丝上,指尖不经意的卷起了一缕柔软青丝,神色明暗不定,不清不重地说:“乘袅,他骗了你。”

他微微弯腰,恰好看到了女孩露出了一段雪白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