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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季烆想要站起来, 想要用力摇头,想要大声反驳,可沉重的威压牢牢地压制着他, 让他除了徒增一腔愤怒和惶恐, 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在被蔺霜羿逐出师门时, 季烆不慌张。

毕竟在察觉了那道貌岸然的无暇剑君心中的那份龌龊心思后, 他便早有了心理准备。

不仅蔺霜羿不想要他这个弟子,他也不想要这种不知廉耻觊觎徒弟未婚妻的无耻小人。

在决定放走文喜时,季烆想过暴露的后果,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他与她少年相知相恋,有缘定下婚事,却因意外中断。

直至今日,那份维持了二十年的婚约, 终于还是结束了。

季烆看着站在前方的女子,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可他怪不得他人,更怪不得袅袅,他只是在对上她那双看向他时,只剩下冷漠与陌生的眼睛时,忽生无数的绝望。

“从此恩断义绝, 再无瓜葛。”

她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袅袅不要他了。

再也不要他了。

她要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埋葬,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全都不要了。

从未有一刻, 季烆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背信弃义, 实为不耻。”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厌极了他?

季烆挺直的背脊慢慢弯了下去, 那一刻,他竟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不敢再面对她。

是他欺骗了她,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是他有负于她。

巨大的绝望压垮了他,可事情已做下,他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无忧苑中一片死寂。

但除了季家人,其他人面色还算平静,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发生了这种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换做是他们,也会做出与帝女同样的决定。

比起剑君把亲传弟子逐出师门这件事,这份摇摇欲坠多日的婚约被废,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

在乘袅掷地有声的扔下义绝之语后,暂时无人出声,气氛很有些凝重。

便连季家人此回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本就理亏在先。

最后,还是蔺霜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凝滞。他朝乘袅前行了两步,直至两人之间只剩一臂之距时,他才停了下来,面色平静地问:“你想好了?”

乘袅微微一笑,毫不迟疑:“想好了。乘袅虽非君子,但也知一言九鼎。出口之言,自是不会再收回。”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坚定。

蔺霜羿深深看着她,忽而扬声道:“季烆做出此等恶事,本君也要担一份责任。是本君教导不力,才放任他犯下这些错。”

其他人一听,当即便有人道:“剑君何出此言?您虽是季烆的师尊,可他犯的错,也不该算到您的身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乘袅也道:“剑君没错,这不怪您。您已经罚了他了。”她倒是想看看蔺霜羿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乘袅故作不知,干脆顺着他的意演下去。

蔺霜羿却沉声道:“教不严,师之惰。你们不必再说了。虽是季烆之过,本君也难辞其咎。”

说到这,他微顿片刻,看着乘袅,正声道:“本君无法收你为徒,但你随时可前往无暇峰。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此话一出,周围便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虽不是收徒,却也与收徒差不了什么了,无非是没了那层名分,但实处一点不少。

不少人心里真是又羡又妒。

只可惜这等好事,怎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呢?

“剑君此言当真?”耀火长老立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喜,抢在乘袅之前先开了口。

蔺霜羿淡淡道:“本君从无虚言。”

耀火长老喜形于色,当即便一拍乘袅的肩膀催促道:“袅袅,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跪下,拜见师尊!”

不管原因是何,总之先把这实惠拿到手才好。

“不用了。”不等乘袅动作,蔺霜羿便直接道,“我与她并无师徒之名,自然不用以师徒相论,与以前一样即可。”

耀火长老有点不放心。

以他的想法,自然是定下师徒之名最好。不过蔺霜羿态度坚定,不认这师尊之名,他也只能无奈认罢。

只心中到底可惜,也对那季烆又多了几分埋怨。

想来定是季烆这个孽徒伤了剑君之心,所以才让剑君生了芥蒂,心中对收徒生了犹疑。

“剑君放心,袅袅自幼乖巧伶俐,心地纯善,绝不会做出那等忤逆不孝之事。”耀火长老还想再努力一把,所以几乎是要把乘袅夸出了花儿来,“您与她相处这段日子,想来也了解她的性子。她是个好孩子,又乖又孝顺!”

其他人瞧见他不要脸的王婆自夸,心中大骂脸皮厚。

便是乘袅也听得有些脸红。

实在是耀火长老夸得太夸张直白了一些,脸皮厚如她,也有点承受不起。

结果正在众人腹诽时,蔺霜羿却是顺着耀火长老的话点了头,声音清淡地说:“她的确很好。”

听得这话,耀火长老满面荣光,笑道:“还是剑君慧眼识珠。”

乘袅有些听不下去了,忙道:“既如此,那乘袅便在此谢过剑君大恩了。”教导之恩,的确是大恩。

无论蔺霜羿因何如此,她因他受益良多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一边说着,乘袅一边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蔺霜羿手指微动,环视着周围众人,还是受了这礼。只要不是师徒之礼,便也无妨。

乘宿也笑道:“那往后袅袅便有劳剑君教导了。”

至此,事情已定。

其他人见此,心中明了无法阻止,也只好跟着附和夸赞:“剑君仁义,是我等楷模。”

总之一片赞誉之声。

便是季家人,此刻也只能心里呕血跟着应和,甚至还要表现得比其他人更真诚更感激。

毕竟蔺霜羿会给乘袅这一个承诺,完全是代季烆受过,为季烆补偿。

唯有季烆知道真相,知道其中龌龊,心中猛然起了熊熊烈火,他只觉得那张光风霁月的面庞是那般的厌恶可憎。

只有他清楚那冰清玉洁的皮囊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然而此时此刻,无人会在意他的想法,所有人都在赞美着那无暇剑君。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包括乘袅。

季烆只觉浑身发冷,极度的愤怒下,竟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噗——!”

“烆儿!”

季父季母惊呼一声,忙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季家老祖拦下。

季烆现在是罪人,为了季家,他们不好与他太过亲近,最好是做出公正无私的模样,与无暇剑君一般,这才能最大的保障季家的利益。

现场顿时一静。

梅望雪迟疑道:“那季师侄……季烆该如何处置?季烆虽放走了魔种,到底还未做出其他不可挽回之事,这——”

“放走魔种还不算大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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