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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一眼扫过,看着那熟悉字句,平白有?丝异样情绪浮上心头。

郁棠郁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掰她手,去看信上内容,“我也要?看,阿娘,你念给我听啊!”

“我也看我也要?看!”小人儿?软绵绵地嚷嚷。

唐窈回神,微笑道:“好,一起看。”

她将两人抱到身前,一起看那封信,“你们爹说给你们寄了些小玩具……”

“我知道我知道!我认得,‘见字如什?么’……这个字怎么读?”郁棠指着信扭头问她娘。

唐窈莞尔,“晤,见面的意思。”

“哦,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夏日什?么暑?”郁棠一个字一个字念过去,遇到不认识的又?扭头询问。

唐窈只得一一读给她听,顺带解释字词意思。

郁棠点?着头,拿着信纸正反看了眼,奇怪道:“这里也没画阿爹,为什?么说见到字就像看到他?”

“这是书信问候语……”唐窈笑着解释,“不是说信上画了你阿爹,而是希望你看到信上写的字时?,会想到他,就像他站在你面前一样。”

她说着,莫名真想到那人伏案书写时?的场景。

“哦,那这一句呢?”郁棠指向第二句。

“那是说天气炎热,希望有?凉风来吹散热气让你感?到凉爽。”

“哦,现在没有?凉风啊?”小姑娘说着,眼睛溜溜转了圈,一旁侧候着的丫鬟猜出她所?想,抿唇微笑过来,拿着扇子轻轻扇风。

“有?风~”郁桉软软道,一边继续去看那信。

他还小,根本?不识字,但看得认真。

郁棠继续边读边问,唐窈轻声解释。

小姑娘听到有?玩具,马上从亲娘怀里钻出来,要?去看那箱子。

木箱子不大,打开来,里头放着木头雕刻的穷奇和陆吾,还有?一支木簪,都打磨光滑,细节清晰,雕琢得甚是精美。

特别是那木簪,簪头刻着海棠花,像从枝头长出来般。

他什?么时?候会雕刻?

唐窈想着,又?记起来云州前郁清珣做的那盏荷花灯笼。

“哇,是木头做的穷奇猫猫和陆吾猫猫!”郁棠惊喜,自己拿了一只穷奇,给了弟弟陆吾,剩下的簪子塞给她娘,“我有?穷奇,桉弟有?陆吾,簪子一定是给阿娘的!”

不待唐窈说话,小姑娘捧着木雕穷奇,继续缩回她怀里,催促道:“信,还有?字没读完……”

唐窈只得继续教她念字,旁边郁桉也跟着软软开口。

两千里外,晋京。

郁清珣下船进京后,没回郁国公府,也没入宫觐见太皇太后,而是先去了刑部大牢。

崔钰早先被送回京城,就关押在刑部大牢内。

“……他一直没认罪,崔家也好似没他这个人般,无?人前来探看。”月诸往前领路,边走边说着京中近况。

哐当一声,牢房门打开,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郁清珣漠然进到里头,看到地上躺着的人。

牢房三面围墙,地面肮脏仅铺着张草席,崔钰就躺在席子上,身上衣裳破烂,挂满血污,恶臭不堪,早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再无?曾经半分?妖冶。

“死了?”郁清珣睨着地上的人。

月诸凑近探看了下,答道:“还有?口气,要?弄醒审问吗?”

“不用,请太医过来好生救治,我要?他清醒活着,若是死了,所?有?看守同罪。”郁清珣只瞥了眼,转身离去。

月诸愣怔了下。

郁清珣已先出了牢房,仿佛他进来只为看一眼对方?死没死。

出了刑部大牢,郁清珣往宫中去。

宫城金碧辉煌,玉阶彤庭,美轮美奂。

他踩过汉白玉石铺陈的地面,转过缦回的廊腰,迎面刹见九岁小皇帝等在长廊那头,身前左右簇拥着宫娥内侍。

郁清珣停下步子。

对面之人也看到他,原本?无?聊等着的小皇帝眼睛一亮,白净小脸绽开笑颜,先欢喜快步迎来,“表叔……”

郁清珣漠然看着他走近。

“你终于回来了,先前听说你受伤……”

“陛下。”郁清珣往后退了步,还似从前那般躬身见礼,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小皇帝步伐顿住,心头生出些许诧异,隐隐感?觉出一股莫名疏离,可仔细看去,对面之人又?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表叔……”小皇帝声音小了小。

“陛下可有?吩咐?”郁清珣敛眸执礼轻问。

那股怪异的感?觉越发浓烈,小皇帝眉头紧皱了皱,打量似地看着眼前之人,又?找不出有?什?么不对,“没什?么吩咐,我就是听说表叔回来了,特地等你,表叔身体可好些了?需让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吗?”

“有?劳陛下关心,臣已无?碍。”

“那……表叔过几日可能?教我箭术?马上就到秋日了,我想去狩猎!”小皇帝眼睛发亮,略有?兴奋。

郁清珣之前答应过他,今年可以去秋猎。

“近些日子怕有?些繁忙,陛下若想狩猎,让宫人捉来猎物,在宫中便?可玩乐,但要?先仔细完成课业,不可只耽于玩乐。”郁清珣平静说着。

小皇帝终于从这嘱咐里找到一丝熟悉感?,展颜笑了出来,“我有?完成太傅布下的课业,表叔可要?查看?”

“陛下课业自有?太皇太后看着,臣岂敢僭越?太皇太后还等着臣,陛下若是无?事……”

“哦,没什?么事。”小皇帝待要?让开,又?想起什?么的道:“那表叔过几日可能?进宫教我?”

郁清珣眸光看着他。

小皇帝心头平白凛了下。

“天子之学非我能?教,陛下文有?太傅教导,若想学武,金吾卫大将军是很好的人选。”

“表叔不教我了吗?我、我做错什?么了?”小皇帝诧异之极。

自乾元帝还在时?,小皇帝的骑射功夫便?由郁清珣亲自教导,他没想今天郁清珣会突然提起其他人选。

“非陛下做错了什?么……”郁清珣顿了下,“陛下怎会有?错?是臣近期繁忙无?法教导,金吾卫乃陛下近卫,大将军武艺高强,是臣以外最适合的人选。”

他说着,目光往前头看了眼,更躬身道:“陛下恕罪,太皇太后还等着臣觐见。”

“哦。”小皇帝迷迷糊糊让开路。

郁清珣行了一礼,绕开他往太慈殿去。

小皇帝目送他走远,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太慈殿,内堂。

太皇太后靠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奏章细看,旁边摆有?冰鉴,宫娥执着扇子轻轻扇动,清凉冷气飘来,吹散夏日炎热。

郁清珣大步进到殿内,躬身见礼。

上首坐着的人放下奏章,蔼然笑着免了礼,关切道:“怎么看着清减了许多,可是这一路来太辛苦了?”

“有?劳太皇太后挂念,路上稍有?些水土不服并无?大碍……”

两人寒暄了几声,转到正事上。

郁清珣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简单汇报了这两个月的事,便?开门见山道:“臣想为我儿?郁桉请封世子。”

太皇太后愣了下,旋即了然。

郁清珣去了趟云州,回来就为自己儿?子请封,这不用想也知道是唐家那边的意思。

“这是自然,他是你嫡长子,自该为郁国公世子。”上首的太皇太后笑着颔首,表情温蔼,扭头吩咐女官:“让门下那边去旨下封。”

“是。”女官应声退下去传旨。

“去往清河的钦差御史也该回来了,崔氏那边……”太皇太后再说起崔家。

郁清珣平静答道:“若崔家真有?勾结县官,欺压良善,藐视国法,自当依法处理,先皇在时?便?最恨此等奸官污吏,决不姑息……”

太皇太后听出他不想抬手,眉心皱了皱。

先皇崩逝才堪一年,便?这般出手打压崔氏未免过于急切,可若崔氏真有?罪……

太皇太后暗自轻叹,知道接下来该是一场腥风血雨。

郁清珣没在宫中久留,待拿到下封郁桉为世子的旨意,便?结束对话,告辞离宫。

郁二还留在郁国公府,郁清珣回来后,兄弟俩关门进书房细聊了许多。

第二日,郁清瑜便?回了平州。

国公府内又?只剩郁清珣一人,他独自走在府内,路过花园时?,看到那开得甚好的一池子荷花。

夏日荷花层层叠叠,微摇晃动,甚是娇羞美丽。

他看着池中亭亭玉立的红莲,突然来了兴致,独自撑船漫渡进荷池,选了三朵外形甚好的半开荷花,装进竹筒里,连着信再寄往云州。

云州。

郁棠郁桉接到信,再是高兴奔来让唐窈念。

唐窈没想郁清珣这么快又?寄来第二封,打开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