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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凑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随口问道:“荀海超的家属同意用直升机了?”
曲一弦笑得满不在乎,说:“让救援小组继续做工作啊,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个傻大款投资方吗,一掷千金。每次花钱买设备,都没见他过问,让他垫上呗。”
袁野听得喉间发紧,默默地瞥了眼曲一弦口中的“傻大款”。
完了完了。
眉头皱起来了,眼神也变凶了,这似笑非笑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算账啊!
他觉得小曲爷要完蛋了……
让傅寻误会他投资的公款去向不明还能解释,这要是触怒这位财神爷,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袁野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脑子里飞快的琢磨着对策——不然,直接点明傅寻的身份好了。
小曲爷八面玲珑的……最好把这事在无人区里就解决了,杀人还方便埋尸呢!
他刚清了声嗓子,傅寻就似有所察觉,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眼。
袁野眨了下眼睛,又眨了眨,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他需要休个假了,什么北极啊南极的……越远越好!
******
晚上八点,救援继续。
救援到了这步,已经不需要技术含量,全凭和时间争分夺秒。
曲一弦亲自带队,从上半夜巡到下半夜,手电都熬废了两支,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她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转头看傅寻:“不然你歇会吧,我下车走走。”
她说完,自顾下了车。
黎明前的荒漠,寂静,温柔。
远处有车辆的车灯把半边天色印得发白,像墨渍褪了色,透出点深蓝的颜色。
曲一弦停下来,咬着烟,拢住打火机的小火焰凑到烟屁股上一撩。
点着后,她深吸几口,又徐徐吐出烟雾。指尖轻弹了弹烟嘴。
烟卷燃出的灰烬还未落地,就被风沙一卷,像黑暗里的萤火虫,扑飞着乘风而去。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抽完一根烟,清醒了些。
回到车上,正打算给自己和傅寻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刚放下座椅,就听傅寻叫她:“曲一弦。”
曲一弦转头,哈欠打了一半还没收回去,就听他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短暂的安静后。
傅寻指了指她刚才抽烟时站过的那片土丘:“昨晚起了风沙。”
曲一弦直觉他要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竖起耳朵听。
“我们的惯性思维,是这种恶劣天气下,他会找个地方躲避沙尘。天亮后,原地等待救援。”他眼眸微垂,去看她:“连雅丹的土堆都能被一夜移走,我们是不是忘记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刚才隔着挡风玻璃看她抽烟,见风卷走灰烬滚进土里,忽然被点醒。
曲一弦的救援方案没有任何错误,安排也很妥当,可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人?也许是那个人……已经在昨晚的沙暴里,被埋在了沙底呢。
大多世人眼中的西北,贫瘠落后。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旅游业和政府的支持,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话是没错。
这些年西北开发的旅游大环线,政府扶持的“一带一路”,都给西北创收不少。但只有真正来西北走过一遭的人才知道,这片土地,它到底拥有着怎样的财富和底蕴。
曲一弦没贸贸然问傅寻要寻什么宝,这样显得不礼貌。
她很讲道理,只是问:“如果还没寻到,不介意先陪我寻回人吧?”
傅寻没作声,只低头,瞥了她一眼。
神情淡漠,事不关己。
曲一弦也能理解,毕竟他当初只答应给巡洋舰送补给,车在半道上挂了,他愿意过来也已仁至义尽。
她不会道德绑架,拿情怀当人情。
所以想搭同一艘船,就必须要有谈判的砝码。
“我带过地质勘测队,也给考古队当过向导,整个大西北就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能跑的地方。你愿意让我搭车,我也愿意还你这个人情,想寻什么宝,我都能带你去。”
其实起初,曲一弦是想说她租用两天大G。油费、损耗、只要是这两天内产生的费用都算她的。
但这个念头在她走到傅寻跟前的时候,就被她直接否决了。
傅寻看着就不差钱,万一给她开出个天价,她是要还是不要?
要了伤肾,不要……那她老脸往哪搁?
所以思来想去的,还是得把自己摆在货架上,各凭本事。
也不知这举动是不是对了傅寻的胃口,他凝眸,思索数秒后,跟她确认:“想寻什么宝,你都能带我去?”
曲一弦抬眸,瞅了眼他带着的海军帽。
她前阵子在一位姓燕的女客人头上也看到过,当时觉得挺酷的,就顺口问了句在哪买的。
那女人咬着烟,很不正经地回了句:“祖上传的。”
虽说这回答挺不靠谱,但曲一弦想到这,心下稍定。也不担心傅寻是心思不正,作奸犯科之人,很笃定地点头:“任何。”
傅寻勾了下唇角,目光下落,和她对视一眼,颇有兴趣:“如果找不到呢?”
曲一弦轻笑一声,说:“如果连我也找不到,那就没人能找到了。”
天色虽还亮堂,但时间已经不早了。
曲一弦回车里收拾东西。
不过,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她这趟去玉门关原计划当天来回,个人用品除了一个保温杯什么都没带。
左右也就这两天时间,找不到人……估计就是收尸了。
她索性就只带了卫星电话,手机和手持的GPS。
锁上车门那一刻,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这些年,无论是雪山还是荒漠,是翻山越岭还是跋山涉水,她都没丢下过巡洋舰。
平日里遇了风沙,淌了水泥,回程定要亲自擦洗。
爱车如命。
这还是头一回,巡洋舰半路搁浅,不得不弃车。
曲一弦轻轻擦落引擎盖上附着的沙尘,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坐上身后等了许久的黑色大G。
上车后,她先给袁野打电话,除了说巡洋舰搁浅的事,还报备了在大柴旦沙粱上的发现。
曲一弦和袁野是单线联系,最新的消息还需要袁野做中间人,在救援小组和她之间互相调和。
听她说搭了傅寻的车,袁野搓了搓掌心,声若蚊蝇:“曲爷,有件事等你回来,我告诉你。”
曲一弦挑眉:“关于谁的?”
袁野生怕傅寻听见,压低声音,用确保只有曲一弦能听见音量小声道:“傅寻的。”
曲一弦被勾起了好奇心,但现在显然不适合在正主面前聊八卦,只能按捺下来,一本正经道:“成,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