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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曲一弦突然被咬了一口, 手背一疼, 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瞪它。

那貂被傅寻交代了要藏好,得逞后早缩回了傅寻的袖子里, 别说貂了,连根貂毛都没瞪到。

于是,她恶狠狠地低骂了一句:“等着,迟早有天给你下锅了。”

傅寻失笑。

他拍了拍袖子里躁动不安的貂蝉, 对曲一弦说:“我先去给它喂点吃的。”

曲一弦点点头,目送着傅寻走了, 又给自己盛了碗粥,边吹着热气边喂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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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喝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抬眼,目光扫向裴于亮落脚的那片营地——那里原先是军事要塞指挥基地的办公室,和她所在的帐篷仅隔一扇门窗尽拆的门架子。

板寸在清扫卫生。

水泥地面积尘已久, 再加上撤离时遗留的废品,想要收拾出一块能安稳躺一晚的干净地, 工程还挺浩大的。

尚峰在准备晚餐。

说是晚餐, 不过是一些勉强裹腹的食品, 例如:压缩饼干、火腿肠、肉脯、脱水果干。比不得曲一弦今晚的丰盛和奢侈。

老总头在调试头灯。

红崖群那晚头灯泡水后故障,几乎每晚都能见着他在摆弄头灯。

权啸……

曲一弦一个激灵,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板寸从探索者里搬下来的睡袋一共有五个,曲一弦理所当然地把人数算作是五人,并没有留意裴于亮营地里的人是否到齐。

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正是人数对不上。

权啸不在营地里。

往常权啸跟个麻袋似的被板寸和尚峰拎来搬去,不是堆在角落里就是塞在凳脚边上,虽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还有一席之地。

今晚,别说角落里没他,光是权啸的影子,曲一弦都没见着。

她捧着碗起身,溜达到窗边往外看了眼。

原先在板寸车边晃悠检修的裴于亮不知道去哪了,车子孤零零地停在门口。

她心下思绪百转,身体比意识先有行动,巡着去了裴于亮的营地。

板寸先看见她,低头叫了声“曲爷”,拎着铁楸缩着就要从墙角挤出去。

曲一弦见状,长腿一迈,不偏不倚挡住他的去路。

板寸一怔,抬头看她:“小曲爷?”

曲一弦笑了笑,格外友好:“我那煮了粥,要不要过去喝点?”

板寸狐疑。

他了解到的曲一弦是个锱铢必较的狠人,别说喝粥了,没经过她同意,就是捡一粒从她米袋里掉出来的米,她都能逼着你还两粒米回去,怎么会这么好心地请他喝粥?

这么一想,板寸忙不迭地摇头拒绝:“小曲爷熬的粥,我哪敢喝啊,怕折寿。”一句话,真心诚意,毫无讽刺之意。

曲一弦听着觉得挺悦耳的,也懒得和他买关子,问:“你不喝啊,那我请裴老板去喝两口。那你们裴老板人呢?”

板寸下意识往门外一指:“不是在那……人呢?”

他挠头:“刚还在车上,检修呢。”

“尚峰那车从昨天到今天都坏了好几回了,不是这故障就是那故障,今天干脆走不动了……裴哥可不得亲自看看。”

看来裴于亮压根没打算带上这盗墓三人组玩。

曲一弦掂量着手中的骨瓷碗,在手心转了一圈后,又问:“权啸呢?怎么今天没见着他下车啊?”

“哦,在车里休息。”板寸舔了舔唇,说:“裴哥说他不舒服,今晚留车上了。”

曲一弦碗里那柄搅着粥的勺子一顿:“你裴哥说他不舒服?权啸不是在你车里的吗?”

板寸往她身后瞧了眼,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我哪知道啊……你去问裴哥。”

曲一弦和他面对面,板寸的一言一行一幕不落全烙在她眼底。她刚觉出板寸的行为和平时有些反差,脚踝忽的一阵发麻,身体的危机预警毫无预兆地亮起了红灯。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往墙根一贴。

但仍是慢了。

裴于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她这一避,他拎了个空,伸在半空要擒她咽喉的手反应极快地再度锁来,拧住了曲一弦的左肩。

男人的手劲大,又用了全力,猝不及防这一捏一握,用力地几乎把她肩胛骨捏碎。

她闷哼一声,屈肘去顶,裴于亮似早料到她会有这招,空着的左手握住她的关节顺着她后顶的力往后一送,直接在半道上就卸了她的劲。

裴于亮把她锁在怀中,坚实的手肘锁扣住她的脖颈,微一用力,迫得她抬起下巴看向自己。

他那双眼阴沉阴沉地落下来,四目相对时,他咧嘴一笑,问:“你在找我?”

他鬓角的那道疤随着他笑起来,歪曲成一道,狰狞又驳裂。

曲一弦被他锁得喘不上气,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手里那口骨瓷碗被她猛得往墙壁上一淬,碎成了两半月牙状锋利的瓷片。

她握着瓷片,眼也不眨地照着裴于亮锁着她的手肘划去,那凶狠劲,压根不在乎这一瓷片下去会产生的后果。

裴于亮没防备这一手,手臂一痛,那身防潮防水的冲锋衣直接被曲一弦划破一道口子,碎瓷深入血肉,割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他惊怒之下,愤怒的情绪铺天盖地,他发了狠,眼看着曲一弦就势要脱身,他伸手一抓,拎住她的后领,用了巧劲把她困在了墙壁死角之间。

那只受了伤的手,伸到身后,从后腰抽出把枪,凶狠至极地重重顶上她的眉心:“再给老子动一下试试!”

这走势,始料未及。

曲一弦僵着身子抵住墙,抬眼看他。

她的眼神又凶又很,手中骨瓷碎片见了血,连带着眼睛也似被血色染红了,微红地盯住他。虽受制于人,却半分不见落魄和狼狈。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不知谁嘴里哼着的小调戛然而止,整片废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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