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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从小看着弟弟妹妹们长大,早先也有了念佟,因此幼儿的哭声在他听来并不是聒噪烦人的动静,但弘晖是他的长子,听着儿子的哭声,心里竟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主子……”见四阿哥折返,小和子赶忙跟上来,“福晋一会儿就能哄好大阿哥,您别着急。”

“在这里等我。”然而胤禛匆匆吩咐了一句,就往回走了。

这头毓溪还在哄儿子,偏偏弘晖就是委屈,伏在额娘肩头哭泣不止,忽然瞧见阿玛回来了,便伸手喊他,想要父亲来抱一抱。

转身见胤禛风风火火地走来,毓溪心中不免一紧,她深知丈夫的脾气,怕不是嫌弘晖太娇惯,要来教训儿子的。

可胤禛三步并作两步地赶来,揉一揉儿子的脑袋,好脾气地说:“方才阿玛手重,弄疼弘晖了是不是,可你是男孩子,不能扯着嗓子哭,闹得额娘耳朵疼,一会儿姐姐也笑你。”

弘晖挂着泪珠,软乎乎地说:“姐姐笑……”

小孩子心思简单,提起姐姐,立刻就忘了他方才要做什么,一时不哭了,也不缠着阿玛了,在毓溪身上扭动要下去,被放下后,就摇摇晃晃跑着去找姐姐了。

胤禛不禁松了口气,说道:“别累着自己,怪我不好,临出门还惹他哭,净给你添麻烦。”

毓溪回过神来,推着胤禛就往外走,方才弘晖的哭闹在她眼里就不算事,可胤禛对儿子这样耐心和包容,叫她好欣慰,怕就怕生性耿直严肃的人,对幼小的孩子也一样严苛。

老子教儿子自然是好事,可不能连父子都还没好好当一回,就先成了敌人。

一路将胤禛送出家门,望着车马远去,毓溪不禁一叹,可她叹的不是自家事,而是紫禁城里那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之主。

“可怜太子妃夹在中间……”毓溪心中默念,转身回门,眉心骤然一凉,再抬头看天,便见雪花缓缓飘落,又下雪了。

下人们赶来,为福晋披上厚厚的裘衣,摸着水滑的皮毛,毓溪忽然想起一事,回来找到青莲,吩咐她:“昨日见太子妃手腕上裹着绷布,说是抱孩子久了筋骨疼,我听弘晖的奶娘说,家里给她配的膏药极好用,仔细包上一些,改天进宫时,我好送给太子妃。”

青莲提醒道:“膏方内药物复杂,有些兴许还是宫中禁药,娘娘得了后,若再私下馈赠,恐生出事端,不如走内务府,经太医院查验后,再呈太子妃。”

毓溪无奈地笑了:“你还说什么一家子人过日子,这紫禁城墙里墙外的,只怕永远也不能成一家子。”

话虽如此,毓溪还是派人为太子妃准备了膏贴,命人送至大内,禀告德妃,待正经上报后,经内务府、太医院查验过,再由永和宫派人送去东宫。

如此倒也不必挑日子,这日下午,太子妃就用上了。

日落时,太子顶着满身寒气回到毓庆宫,正要进屋暖一暖,却扑鼻而来浓烈的药味,他浮躁地责骂:“收拾屋子的奴才做什么使,暖阁里臭成什么样,你们闻不着吗?”

宫人们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解释,但见文福晋从内殿出来,但她只知道太子正嚷嚷,还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胤礽没好气地嗅了嗅文福晋身上,烦躁地问:“什么怪味,这般仪容不整,你们很不成体统。”

文福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生怕里头的太子妃听见,忙轻声解释屋里为何有这气味。

此时太子妃也迎了出来,却听胤礽大声抱怨:“那么多乳母嬷嬷,要她成天抱着孩子做什么,折腾伤了,又是事。”

手腕上隐隐发热的膏方,本是让太子妃十分舒坦,但这会儿心头一盆凉水泼下来,便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也暖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