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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年皇帝和前皇后赌气,搬去西苑南台住了个把月,巴尔娅和其他几位轮流过去伺候,那时候元曦还在慈宁宫修剪花草,什么好事儿都和她不相干,可什么麻烦她都躲不开。

一转眼,这些已然是陈年旧事,如今连静妃都不知身在何处,甚至提都不能提。但元曦已经能随驾去西苑南台,已经是能在这紫禁城里随意走动,说话有分量的人。

说来,静妃被安置在盛京的事,玉儿独独告诉了博果尔。

福临本是不答应的,可玉儿说,他需要一个人正儿八经地去盛京代她“看望“孟古青,博果尔往后每年都要代替皇帝去祭祖,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这不过是玉儿卖给博果尔的一个人情,连皇后都废了,还有什么体面不体面。

这种在玉儿看来就算全天下人知道也无所谓的事儿,若能让博果尔知道自己“信任”他,那就值得了。

察哈尔狼子野心,始终以铁木真的后人,黄金家族自居,势要卷土重来再夺中原。但这并不可怕,怕就怕他们昏了头,与北面的沙俄勾结。

比起后宫的纠葛,比起福临那点单相思的爱恋,玉儿更在乎朝廷。

不可否认,福临的确勤奋,可这孩子对于天下太过理想化,就算是牢记皇太极心愿,要以仁善治天下,玉儿也觉得皇帝的手腕子太软。

如今的一些仁政,要搁在从前多尔衮兄弟几个还在世,必定要嗤之以鼻,大闹朝堂。

两日后,博果尔护送太后到西苑南台,她的福晋也一并跟去伺候,表面上看着,只是皇太后高高兴兴地出门转一圈,但一些精明的大臣,依然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头几天,还是敲锣打鼓唱戏取乐,没过几天,天宁寺的主持方丈去为太后讲经。

再后来几天,范文程和他的学生们,以及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等陆续到西苑请安,福临在紫禁城里,渐渐坐不住了。

这晚侍寝,皇帝翻了悦常在的牌子,可福临因为朝政心烦意乱,让董鄂葭悦足足等到半夜。

吴良辅提醒他后,福临不耐烦地说:“送回去就是了。”

悦常在被原封不动地送回去,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进宫的时日久了,“得宠“的时日久了,她渐渐明白一件事,自己并不是真的得宠。

皇帝对她的“喜欢”,仿佛停留在皮相上,仿佛只要看见她,就足够了,至于她做什么说什么,皇帝毫无兴趣。

三更半夜,紫禁城静得骇人,困得哈欠连天的冬燕,迷迷糊糊来给主子铺床,嘴里嘀咕着:“怎么回来了呢,好容易把您请去。”

一回身,却找不到人,冬燕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到门外又张望,才看见后院小厨房里有灯火,她找过去,就见小姐正蹲在灶底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吃的。

“小姐,都凉了啊……”冬燕吓得不轻,“您这是干什么呢?”

悦常在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险些要被她自己噎死,变形的脸上,挂着眼泪,实在咽不下去,哇的一下全吐了。

“小姐,小姐?”

“冬燕,你说皇太后到底为什么离宫,她是不是见不得我得宠,皇上是不是害怕他的母亲,才冷落我了?”

冬燕怎么会懂呢,一脸无奈:“这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一向那么忙,您是知道的。您看这些日子,也没少给您送赏赐来。奴婢去吴总管跟前打点,人家也对我说,悦常在前途无量。”

“真的吗?”

“您别胡思乱想,您这要是都不算好了,其他那几位还活不活了。”冬燕搀扶她回屋子,念叨着,“她们都还来巴结您呢,您把心放肚子里,回头奴婢去给吴总管送炭敬,再给您打听打听。”

然而这一折腾,深秋时节光着脚跑出门又吃凉食,董鄂氏病了。

吴良辅收了巴度府的好处,自然多多为咸福宫说话,说是那一晚来回吹了风,把悦常在冻着了。

福临心里有几分愧疚,亲自到咸福宫来探视,不知为何,病中卸了粉黛的董鄂氏,竟然比平日里更有几分像她的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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