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番外二十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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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你……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仔细冻着!”岑老大愕然问道。
岑琢没有停,拳风似乎更凌厉了些,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妨。”
日子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被岑琢念着的太子殿下却是也有些想念美人了,方才同周念州议事时,竟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挥了挥手,让内侍送周大人,周念州行了礼很快退下。
回程时,他沿着宫内僻静的夹道低头疾行
拐过一处开满杏花的宫墙角,迎面差点撞上一行人。
“周大人,是二殿下。”
身边的内侍在旁边小声提醒,周念州反应极快,立刻退至道旁,躬身行礼:“臣参见二公主殿下。”
“免啦。”
清脆娇憨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
周念州依礼垂首,目光只及对方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裙裾与一双精巧的珍珠履尖。
按照规矩,他本该等公主先行通过。
许是那花开得实在烂漫,一阵风吹过,花瓣如雪纷扬。周念州下意识地、极快极轻地抬了下眼。
就这一眼。
春光正好,明媚的光线洒在少女身上。
她穿着一身鹅黄配柳绿的衫,颜色鲜亮得晃眼,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墨发梳成时兴的垂挂髻,点缀着珍珠和嫩黄的迎春小花,额间一点花钿,竟是只振翅欲飞的蝶。
最夺目的是那张脸——一双天然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微翘,顾盼间波光流转,此刻因着笑意弯成月牙,丰润的唇瓣嫣红如樱桃,正微微上扬着,与身边宫女说着什么。
她整个人笼罩在春日的光晕与飞花中,鲜活、明媚、娇憨,像枝头最饱满莹润的那朵花,骤然撞入眼帘,带着不设防的美丽。
周念州呼吸一窒,心头像是被什么极轻又极快地挠了一下。他迅速垂下眼,不敢再看,只觉得耳根有些莫名的发热。
这失态的一瞥其实短暂得不及一瞬,公主本人正偏头看着枝头的杏花,并未察觉。
然而,他刚才的神态似乎被公主旁边的内侍瞧见了,周念州一时间有些窘迫,担心这内侍会与二殿下说些什么。
柳敏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念州低垂的头顶与微红的耳廓,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审视,随即又湮灭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文墨很快带着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留下一阵甜暖的香风。
周念州在原地又站了片刻,直到那笑语声彻底消失,才缓缓直起身。
他定了定神,继续朝宫外走去,脚步却似乎不如来时那般稳当。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不知怎的,总在眼前晃动……他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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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他径直走向书房,心绪仍有些烦乱。推开窗想透口气,指尖却不经意划过窗棂一处未曾打磨光滑的木刺。
轻微的刺痛传来。
周念州收回手,只见食指指腹渗出一颗细小的血珠。他盯着那点鲜红,有些怔忪。正此时,书房外传来老管家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老管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色,“派去寻二爷的人……有消息传回来了。”
周念州精神一振,暂时抛开了那点莫名的烦乱:“怎么说?找到人了?”
老管家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人是……是寻到些线索。二爷当年被拐后,似乎辗转入了梨园行当,前些年曾在京城几个戏班待过,化名……似乎是叫‘商闻’。唱旦角,颇有些名气。”
“商闻?”周念州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他现在人在何处?”周念州急问。
老管家头垂得更低:“就在几日前……被、被一位贵人从戏班带走了。具体是哪位贵人,下面的人还没探清楚,只知排场很大,行事隐秘。”
周念州眉心骤然紧锁。
“查!”他沉声道,“不惜代价,务必尽快查明带走商闻的是何人,如今安置在何处。要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是。”老管家应声退下。
……
文墨几乎是哼着小曲回到自己宫里的。
一想到方才在东宫,大姐那副先是错愕,随即咬牙切齿却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拍案叫绝。
能让一贯沉稳如山的大姐露出那种吃瘪的表情,简直比看十出最精彩的戏还过瘾。
“殿下何事如此开怀?”贴身宫女见她自回来就嘴角噙笑,眉眼弯弯,忍不住好奇问道。
文墨眼波一转,带着点少女的娇憨与促狭:“哎呀,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家听不得的话!赶明儿等你们瞧上了哪家儿郎,我亲自给你们保媒拉纤,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晓得啦!”
这话说得露骨又暧昧,殿内几个年纪稍轻的宫女顿时羞红了脸,纷纷低头嗔道:“殿下!您也太……”
“太什么?”
文墨歪在榻上,接过柳敏默然递上的温茶,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感受到那微微一滞,她眼底笑意更浓,“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嘛。就许他们男人三妻四妾,不许咱们说说贴心话了?”
她抿了口茶,脸上带着还没褪去的笑。
柳敏已退至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那细微的触碰只是无意。
可文墨却瞧见他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总是平稳无波的唇角,似乎也抿得紧了些。
她放下茶盏,对殿内其他宫女挥挥手:“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柳敏留下。”
宫女们鱼贯而出。殿门轻轻合拢,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熏炉里袅袅升起的安神香。
文墨没再看柳敏,而是屈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话:“大姐那儿,可真有意思。你是没瞧见,我说到‘避子’时她那脸色……啧。”她轻笑一声,“不过,看她那反应,怕是真没让那岑探花近身到需要担忧子嗣的地步。要么,就是岑探花‘懂事’,自己处理干净了。”
她顿了顿,忽然侧过头,目光直直看向垂手而立的柳敏,桃花眼里漾着清澈又深不见底的光:“小敏子,你说,若是换了你……你会让本宫操心这种事儿么?”
这话问得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带着赤裸裸的试探与某种恶劣的逗弄。
柳敏身形似乎僵了一瞬。他缓缓抬起眼,对上文墨的目光。
他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磨出来:“殿下说笑了。奴婢……岂敢。”
文墨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波澜,和他此刻近乎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恭顺面具,心头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知道他在意,她知道这话刺疼了他,但他只能受着,还要笑着受。
“谅你也不敢。”她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娇纵,“去吩咐小厨房,晚膳添一道樱桃酪,要甜些的。”
“是。”柳敏躬身应道,声音已听不出丝毫异样。他转身退下,步伐平稳,背脊挺直。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那掩在袖中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嵌进掌心。
殿内重归宁静。文墨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淡去,她端起那杯已微凉的茶,慢慢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