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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钰的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滞重的沉默。

云兮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窗边,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季钰果然说到做到。

自那日后,他几乎每晚都来听竹轩。

时辰不定,或早或晚,但总在宫门落钥前后。

他来时,通常只带贴身太监李德安。李德安守在正屋门外,屋内的宫女则会悄无声息地退下掩好门。

云兮起初还会在他踏入时,依礼起身,垂首立在一边。

季钰有时会瞥她一眼,有时则径直走到榻边或书案后坐下。

几天之后,云兮便不再起身了。

若他进来时她正坐在窗边,便只当未闻;若在里间,便不出来。这细微的抗拒,季钰似乎并未在意,又或是,默许了这无伤大雅的一点僵硬。

他并不总是与她说话。

有时,他只是占用她房中的书案,批阅一些显然不甚紧要的奏折或文书,朱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烛火将他侧脸的轮廓映在窗上,威严而疏离。云兮便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里,拿一卷书,却往往半天翻不了一页。空气凝滞,只有烛芯偶尔噼啪一下,爆出细微的火星。

有时,他会走到她近前。或许是她正对着一盘残棋发呆时,他的影子便笼罩下来。

他碰触她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让云兮如临深渊。有时是抬手拂开她颊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擦过皮肤,带起一阵本能的战栗。

季钰也从不留宿。无论多晚,子时之前必定离开。

云兮并不在乎原因,且见他这样倒也松了一口气。

听竹轩的宫人们从一开始的惶恐小心,渐渐变得麻木而沉默。皇帝夜夜莅临,却无赏无罚,不过夜也不传唤其他人伺候,这位云夫人的地位便显得愈发暧昧不明。恭敬之下,难免滋长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轻忽。

云兮察觉了,却从不言语。这些细枝末节的怠慢,与她现在身处的境地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她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房中。听竹轩有个不大的后院,植了几丛疏竹,在秋风中显得萧瑟。她极少出去。这四方院落,宫墙高耸,天空被切割成规整的一块,看与不看,并无分别。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钝刀子割肉,不见鲜血淋漓,却缓慢地消耗着生气。

云兮感到自己仿佛在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水,水面之上的光线和人声越来越模糊。她开始睡得很少,夜里一点细微声响就会惊醒,然后睁着眼直到天明。

白天则容易恍惚,有时对着镜子,竟觉得里面那张苍白瘦削的脸有些陌生。

直到那日傍晚,季钰来得比平时早些。

他进来时,云兮正倚在榻上,望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走神。

听到脚步声,她睫毛动了动,没有起身。

季钰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去书案后,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停下。云兮不得不抬起眼看他。

“李尚书,”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今晨卯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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