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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是四朵并排的梅花,梅花是她们约定好的表示“北方”的标志。谢无猗思考了一阵,想是上次花飞渡送阿年去厉州时,没来得及查看四大藩属国的情况,这次才特地走了一圈。

谢无猗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花飞渡竟这样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信的最后画了一个鸟窝,旁边写着“一月”,也就是说花飞渡最多再有月余就能回家了。只是不知她回来,知道她与萧惟的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谢无猗抚摸着花飞渡的笔迹,不觉有些心慌。

但话说回来,花飞渡向来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已经决定和萧惟共度余生,花飞渡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吧。

谢无猗折好信纸塞回信封,目光无意中扫过火漆。这一瞥,谢无猗的心弦猛地一颤,宛如刀割在铁甲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枚火漆被人动过。

她拈起银针,沿着火漆中间窄小的孔隙插进去,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从中间把火漆分成两半。三团尾羽盘旋不定,一只小小的青鸾刺入双眸,谢无猗的面色霎时惨白。

红鹰。

二狼山机关已破,她早知他们会来找麻烦,只是谢无猗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红鹰居然会先盯上花飞渡。

如果花飞渡送信的渠道泄露,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谢无猗仔细看了看劈开的火漆,除了青鸾图案并无其他异常。烛火摇动,她将火漆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这样她就能永远锁住青鸾,不让它振翅飞起,去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两手指节“喀嚓”直响,谢无猗强自压抑心中的怒意,稍一用力捏碎了火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抖动不止的眼皮。倒刺扎入皮肤,此刻唯有疼痛能让谢无猗稍微清醒,不至于沉沦在难以示人的血海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大手便覆在了眼前。谢无猗本能地扣住手腕上的经脉,用力一拧,反手将来人抵在桌上。

萧惟见谢无猗兀自发呆,本想逗逗她,不料这丫头出手毫不留情,忙告饶道:“小猗,你要谋杀亲夫吗……”

谢无猗回过神来,手上的力道稍微松懈,但她仍没有放开萧惟,“殿下,不要从背后突然袭击我,要是换个地方你的手就要折了。”

“是是是,下次不敢惹夫人了,”萧惟艰难地回过头,对谢无猗讨好一笑,“不过……能不能先放开为夫呀?”

说笑间,谢无猗已将火漆藏入袖中,确定桌上的信件没有破绽后才松了手。萧惟半靠在谢无猗身上,把手腕举到她眼前,哼哼唧唧地喊疼。

“小猗,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都在门口看了你许久了。”

谢无猗无视了萧惟的撒娇,只低头道:“花娘要回来了,我在想怎么和她说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这个称呼让萧惟倍感愉悦,他顿时不再哀嚎,张臂环住谢无猗,贴近她的耳畔,“我们的什么事呀?”

温暖的气息撩拨得谢无猗耳朵发痒,亦如小猫柔软的尾巴,轻轻扫去心间的灰尘。谢无猗转过身,把脸深埋进萧惟厚实的胸膛。萧惟以为她害羞了,便任她依偎着自己,抬手抚摸她的脊背。

过了一会,谢无猗平复好心绪,这才转移开话题,“对了殿下,齐王从厉州写了信,还有一封信没有署名。”

萧婺的信?

萧惟颇为意外,按理说以萧豫巴不得找到萧婺把柄的态度,萧婺是不该私自寄信的。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怕是会指他们兄弟勾结呢。

不过转念一想,萧婺从来都是武人心思,想什么便做什么,料想萧豫也不至于因一封信痛下杀手。

萧婺在信中写道萧惟合州之行九死一生,他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冒险来问候一番。再者,萧婺担心钟愈一个人在泽阳太寂寞,想拜托谢无猗多去陪她解解闷。

“还是三哥对我好啊……”萧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拈起匿名信,对着烛光道,“小猗要不要和我赌一赌这封信是谁寄的?我猜——”

一见信封底部的折角,萧惟的玩笑便被生生截住,七扭八歪的身子也像挨了一拳似的顿时挺直。他胡乱拆开信,逐字逐句读着其中的内容,神情格外凝重。

谢无猗不解其意,忙凑上前来。洒金信笺上排列的是十分清秀的簪花小楷,写道三日后乐公馆将举办书会,请收信之人务必参加。信封里还附着一枚请帖,只不过没有邀请的名字。

“就我所知,大俞能写出这笔字的有两人,一个是窦相的夫人,”萧惟抵住眉心,眼中闪过一抹黯淡,“另一个是她的女儿窦书宁——也就是我大嫂,那处折角正是她的习惯。”

故太子妃?

谢无猗一愣,她与太子妃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在平麟苑,要不是太子妃邀请她与钟愈去孤峰喝茶,也没有后来钟愈小产,她与刺客彻夜拼杀的事。

可窦书宁自萧爻战死后一直消极避世,基本是废人一个,谢无猗也猜到平麟苑之事有先帝在背后谋划,那这次她怎么会下这个请帖?

“听说过‘乐公书会’吗?”萧惟见谢无猗面露迷惘,便解释道,“那是泽阳红极一时的书会,地点就在上次你让人追到的乐公馆。”

经萧惟一提醒,谢无猗也想起来他曾说过,萧爻生前最喜欢组织辩论聚会,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寒门学子都可以来参加。

“这当然是大哥招揽人心的手段,不过父皇本来就属意他继位,那群老头子也不敢说什么。”萧惟拿起空白的请帖端详着,“只是乐公书会已经停了三年,这个请帖……”

他叫进封达,封达回禀道今天朝中许多官员都收到了同样的邀请,就连泽阳各大书院里的学子都有实名的请帖。

“只有我的请帖是空白的吗……”

萧惟低声喃喃,他对上谢无猗的目光,两人都觉出事有蹊跷。

窦书宁到底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