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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猗屏住呼吸,窗格被慢慢抬起,一个黑衣人从窗口爬进来。他似乎也察觉到旁边有人,顿了一下便挥掌劈来。谢无猗等的就是这一刻,微光自指尖飞出。

恰在此时,一双熟悉的眼睛乍然清晰。

哪怕是极其微弱的亮光,投射在那两汪潭水中,也如日光般绚烂。

谢无猗不顾疼痛,左腕微扭,用自己的手心挡住银针的轨迹。萧惟也认出了谢无猗,忙收回攻势。

真是两路贼走到一处了。

谢无猗想,她自己就罢了,萧惟怎么也干起溜门撬锁的行当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谢无猗把萧惟拉进房间,轻轻合上窗户。因外面还有人看守,萧惟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谢无猗蹭了蹭她的鼻尖。

谢无猗重新翻出苍烟,给萧惟指了几处,告诉他这些地方她已经检查过了。萧惟点点头,携起谢无猗的手继续搜寻。

也不怪卢玉珩大意,想来纪离珠消失之前就已经把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细心如萧惟和谢无猗看遍了当铺里的所有东西,仍然一无所获。

别说《仕林录》了,就是跟朝臣沾边的东西都不超过十件。

折腾了大半宿,二人垂头靠坐在正堂,活像两只没偷到鱼的小猫。

萧惟困得眼皮都快挑不开了,他搂着谢无猗慢慢拍着,忽然觉得怀中的姑娘动了动。顺着她的目光,萧惟看见紧挨着柜台的墙边有几道极其细微的划痕。

谢无猗精神大振,她纵身跳起去摸柜台的侧面,果然有磨损的凹陷。

磨损就意味着可以移动,谢无猗忙招呼萧惟过来,示意他向上提起柜身。萧惟用力一试,柜台竟纹丝不动。

有机关。

谢无猗迅速做出这个判断,她举高苍烟四处张望,试图搜寻启动机关的关窍。可正堂的布置很简单,谢无猗看了半天都找不到棘轮开关之类的标识。

无奈之下,她只好重新一一摸过室内的陈设。

就在谢无猗碰到架子上的花瓶时,柜台忽地震了一下。谢无猗大喜,继续一点点转动手下的花瓶,萧惟则牢牢盯住柜台。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谢无猗的动作,柜身竟沿着横向的花纹从中间分成两半,里面应该可以藏不少秘密。

萧惟盯着空心的柜台有点泄气,难道纪离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他刚要问谢无猗怎么看,就见她踩着格架攀到房顶,一把扯开厚重的布幔子,露出布满灰尘的房梁。

避开扑簇簇的沙土,萧惟恍然大悟。柜台只是障眼法,人会被地上的活动吸引注意力,根本不会发觉头顶的帐幔也改变了方位。

谢无猗踩着格架仔细看了看,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向房梁刺去。

刺啦——

房梁被划开,松松垮垮地悬在半空,萧惟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所见的根本不是房梁,而是一幅覆盖了整个正堂的画!

这哪是普普通通的诡计,这分明就是两层、三层的障眼法,就算有人能注意到帐幔的移动,室内昏暗,即便在白日里也很难辨识出这栩栩如生的画作。

谢无猗收好匕首,左手抓住真正的支柱,借着苍烟的微光看向画和房梁间的空隙。

不多时,谢无猗眼前一亮,她朝萧惟点了点头,轻盈地落入他的怀抱。

他们刚才转动机关时弄出了动静,眼看当铺里再没有别的线索,两人将机关复原后就快速离开了。

回到燕王府时天已蒙蒙亮,待终于松下一口气,萧惟和谢无猗看着彼此身上的尘土,不禁捧腹大笑。

“小猗,你说我们算不算雌雄双煞?”萧惟抱着谢无猗坐在自己大腿上,捏住她的下颌。

谢无猗亦笑个不停,她勾住萧惟的脖子道:“偷东西偷得这么熟练,看来殿下喜欢玩刺激的啊……”

调笑一阵后,谢无猗和萧惟换好衣服,强打精神凑在一处看刚才在当铺里找到的一本册子。册子的封面什么都没写,第一页是一首绝句:

日高红幔难梳洗,独看西洲去不回。菡萏冰心分两半,何当扫黛解慵来?

谢无猗最怵诗词文章,她转头去看萧惟,不想他也是眉头紧皱。

“这诗很一般啊……”萧惟咂着嘴,“‘慵来’是种妆扮,大意就是一个姑娘因为情郎走了没心情打扮,就想等重逢时再为他画一次眉。这也不是《仕林录》啊……”

萧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册子后面没有朝臣私隐或是红鹰的线索,除了梳妆看花的少女意趣,便是闺怨离别,其中还夹杂着几首淫词艳曲,通篇都是风花雪月,实在没什么内涵。

“这倒是曹若水的笔迹。”谢无猗点着桌面道。

“笔迹没错,可他为什么要在纪氏当铺偷偷摸摸藏一本诗集呢?”

本以为找到了线索,结果却是不知所云的风月情话。萧惟趴在桌上喃喃,眉眼都耷了下来。

“先睡一会吧,等天亮再去审纪二钱,看他知不知道。”谢无猗收了册子,又推推萧惟的肩膀,“对了殿下,簪子什么时候能还给我?那是母妃刚送我的……”

萧惟腾地原地弹起,光想着怎么对付纪二钱了,谢无猗又不爱戴首饰,他就说还有什么事没干呢。

“达达!”萧惟龇牙咧嘴地道,“去卢玉珩那把八宝簪要回来!敢顺走母妃给我媳妇的东西,脖子痒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