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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试镜那么多人,好几个告诉她不是爱情,让她烦得当场撵人。

陆尽燃毫不犹豫回答:“是爱情。”

“那你还——”

“因为是爱情,”他眼底有浓雾遮盖的狂澜,“所以不敢,不敢逾越,不敢触摸,在确定老师不可能接受的时候,他连多看她都不敢,为了不失去,他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拽住她的衣角。”

像他一样。

像那个日日夜夜无数次想碰她,想抱住,想紧密贴合,想亲吻想占据的陆尽燃一样,面对她从来不染风月的眼睛,只敢抓着她衣角,把感情一压再压,烧干自己,也不能让她发现一点点火星。

盛檀千言万语一齐堵住,意外地重新打量陆尽燃,没说反驳的话。

她刚才的异样感,跟陆尽燃表达的不谋而合。

是这样的。

牵手,会让老师察觉到苏白变质的感情,跟后面的发展有偏差。

剧本里看不出什么问题,真正演了,她亲身体会,才能知道。

她只不过在试戏前给了陆尽燃一份简略的故事大纲,他就能理解成这样,这一局的确是她低估了,她认输。

盛檀不吝啬肯定,她略一点头:“好,这个点我跟编剧会商量,至于你……”

江奕疯了,怕盛檀要放人,赶忙喊:“盛导!这不是天赐满分选手吗!快把人摁下!”

盛檀曲指抵唇清了清嗓子,心里仍在拉扯着:“急什么,定男主能这么草率?这只是少年时期戏份,还有成年的扮相没试。”

跟着凑热闹的服装师一拍手:“那还不好办,衣服在这儿呢,现成的!”

戏里苏白主要分高中和成年后两个阶段,成年的重点扮相是一套冬装,西装加大衣,还有一副黑色小羊皮手套。

两种形象反差太大,难驾驭,有几个试过妆的演员,稳稳翻车,这部分甚至都不用演,看形象就能定生死了。

盛檀明白事态发展失控了,还顽强地嘴硬着,让服装师带陆尽燃去换衣服,给全组打预防针:“不能硬夸,不准强行,不合适必须承认!”

没过五分钟,这些话就成了多余。

更衣室的门打开,守在外头的服装师先傻了,呆呆仰头,皮鞋摩擦地面的响声张弛有度,从里面不疾不徐迈出来。

凌厉笔挺的侧影闯入剧组视野,那套没人能适配的衣服,被量体订制一样撑在过分漂亮的年轻身骨上,宽肩平直,腰身紧窄,一双长腿直到离谱,裹在熨贴西装裤下,连膝盖的细微褶皱也显出贵重。

187的身高成了最不值得一说的优势,扣牢的衬衫衣领上,那张试戏时还昳丽脆弱的脸,这会儿配合着西装大衣,是无懈可击的凛冽骄矜。

江奕倒在椅子上,朝天上拜:“绝对是我一生积德行善,菩萨才这么救我于水火,最后关头赐给我这个大祸害。”

拜完他才抓狂问:“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贵!穿正装那么贴!不是勤工俭学的普通学生吗?!”

陆尽燃戴上哑黑色的羊皮手套,弯眸笑了:“盛导,是你喜欢的苏白吗?”

盛檀被他晃了眼,心烦意乱地揉揉太阳穴,做最后无谓的挣扎:“我们现在开个内部会议讨论一下再做决定,还有——”

她低头翻看试镜名单,挑出两个,交代助理:“韩黎和佟辛,问问他们个人意愿,想不想接配角,有两个苏白的同学还有空缺。”

今天的试镜里,就这两个的综合水平还算不错,演小反派挺合适。

盛檀定住心神,把注意力又放回陆尽燃身上。

……那种偏爱已久的二次元主角活过来的感受,的确不太容易压制。

她努力让自己若无其事:“陆尽燃,你在这儿等我。”

-

陆尽燃试镜的时候,剧组怕他放不开,特意清了场,其他演员都在外面等候室等消息,现在剧组进了里面的会议室开会,大厅就只剩他一个人。

试镜资料留在桌上,最上面公开的两份,是刚得到盛导垂青的韩黎和佟辛,精修照片在右上角,很恰巧就是之前给盛檀大献殷勤的那两个。

陆尽燃淡淡看了两眼,走向大门。

助理通知完之后,试镜演员很快都撤了,包括韩黎和佟辛也不需要留下,一天之内电话答复就可以。

按理说人都应该走光,但从刚才开始,外头一直有忽高忽低的细碎说话声。

陆尽燃的手搭在门把上,其中一道男声骤然拔高:“有什么不能说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真要定那个送外卖的当男主!这不就纯纯看脸吗,他能有什么演技!让我们给他作配?!”

另一个温柔嗓急忙说:“韩黎,你小点声,别让剧组的人听见。”

“剧组都在最里面会议室哄外卖员呢,听什么,大厅没人,这儿也没监控!怪不得要清场,怕我们看出不对劲呗!一个随便拉来的都能打赢一圈科班演员,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好了——不过确实恶心,网上都说盛檀有问题,看来是真的,她表现那么清高,全是装的吧,看脸选演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方便潜规则?”

“我以前就听说过,盛檀捧红的几个小生都跟她睡过,我看她搞不好是专玩剧组情人,拍一个睡一个。”

“那我也不差什么啊,我还特意给她倒水,她都没看我一眼,是看那个送外卖的更好拿捏呗。”

“管她因为什么,老子才不给那种人做配,回头我就上网爆料盛檀这个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在机械的吱呀开门声里,生生噎到窒息。

大厅地势高,要下几级台阶才到下面的等候室,两个人就站在台阶的最底下,悚然抬头,看到了披着黑色大衣的陆尽燃。

他半垂着眼,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见后面没有别人跟着,韩黎和佟辛的恐慌转为不屑,他们还记得陆尽燃那副没脾气的单纯样。

但随即,在对上他平静到深井一样的眸光时,又不由自主慌了一下神。

“干什么,偷听我们讲话?想去告状?”韩黎梗着脖子,看陆尽燃口袋里没有手机的轮廓,不存在录音,更嚣张了,“要被盛檀潜上以为了不起了?就凭你——”

陆尽燃连一点最懒的鼻音都没发出来,直接长腿抬起,居高临下一脚踹在韩黎的肚子上。

韩黎劲头十足的那张脸猝然惨白,往后直直摔出去,他惊惧之下胡乱扯到旁边的佟辛,佟辛也面无人色跌倒,半躺在地上。

陆尽燃不紧不慢迈下台阶,瞳孔里从始至终没有波动,看着垃圾死物的目光漠然落下去,浅红嘴角翘了一下。

“叫她姐姐?”

“朝她犯贱?”

“给她端茶倒水?”

“看看,”他缓步走到两个人跟前,“你们配不配。”

韩黎和佟辛有如见到一个底层好欺负的普通人转眼成了牙齿滴血的妖鬼,本能驱使着往后退。

陆尽燃慢条斯理摘下手套,随便拎在手里,屈尊俯下身,弯了弯剔透的眼睛,同时手一扬,用小羊皮的指尖,狠厉抽过最先造谣的那张嘴。

“啪”的一声,比耳光更响更重,血珠当即渗出。

他问。

“当面讨好,背后骂她,怎么,当我是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