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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令!”阿里奇毫不犹豫,猛地一挥手,身后如狼似虎的皮室军精锐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卸了斡鲁朵铁提尔和遥辇庆的兵器,剥去甲胄,铁链加身。

萧奕眼睁睁看着自己安插在京城两大关键军职上的心腹被当场拿下,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顶门。

他确实对塞尔柱突厥人的刺杀计划有所耳闻,甚至暗中默许,并授意斡鲁朵铁提尔和遥辇庆给予了些许便利。

按照萧奕原本的算计,无论刺杀成功与否,都将祸水引向杨炯,逼得耶律南仙不得不对宿敌大华用兵。

只要战端一开,凭借他在军中的威望和人脉,便能顺势攫取更大的权柄,彻底压制住耶律南仙。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耶律南仙竟如此精明狠辣,这分明是早已洞察了他的谋划,将计就计,布下这个局!

此一番红脸白脸,双管齐下,“人证”“物证”俱在,行事果决狠厉,直接砍断了他伸向南京城防和近卫军的最重要的两条臂膀。这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现在,他也有些怀疑,不知道是耶律南仙真的目光如炬还是自己被塞尔柱突厥人和耶律南仙摆了一道。

当下,萧奕咬了咬牙,知道此时再为二人辩解已是徒劳,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他想起自己的谋划,阴沉的目光转向一直站在楼梯旁,冷眼旁观的杨炯,心中杀机涌动,猛地抬手指向杨炯,高声喝道:

“殿下!今日老臣听闻,逆贼杨炯潜入南京,欲行刺吾皇,这才火速领兵前来救驾!陛下遇险,正是此獠所为!

此人乃杀我先帝之元凶,大辽死敌,人人得而诛之!既然殿下已肃清内奸,此刻不正该将此寮明正典刑,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以安大辽臣民之心吗?”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顿时在场中引起一阵骚动。那些惊魂未定的酒客、仆役,以及部分不明就里的低级官吏,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杨炯身上,窃窃私语之声四起:

“他就是杨炯?那个杀了先帝的大华郡王?”

“应该错不了吧!兵部有他的画像,国公还能看错?想不到他还敢潜入南京!”

“杀了他!为先帝报仇!”

“对!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

群情一时汹涌,愤怒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杨炯。

耶律南仙却是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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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其伸出纤纤玉手,将一缕被夜风吹拂到颊边的青丝优雅地掠到耳后,目光扫过激愤的人群,最后落在萧奕脸上,语气平淡:“老国公,你看错了!他呀,并非什么大华郡王杨炯,乃是本宫近日新晋的词臣,耶律十羊山。”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响的嘈杂议论声,只是这议论声中,充满了惊愕、疑惑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公主的面首?什么时候的事?”

“耶律十羊山?没听说过这号宗室子弟啊?”

“看他面容俊朗,像个小白脸,没想到公主好这一口!”

“词臣?哼,说得真好听,不过是裙下之臣罢了!”

……

杨炯听着这些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议论,饶是他脸皮够厚,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他心中暗骂:“耶律南仙啊耶律南仙,你这小狐狸精,算计萧奕也就罢了,还把老子也拖下水,还安上个这么难听的名头!真是可恶!”

杨炯算是看明白了,耶律南仙今夜这一系列举动,环环相扣,既铲除了萧奕在京城的重要羽翼,又顺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看似荒唐却足以暂时保命的身份,一箭双雕,手段确实厉害。

萧奕吃下这个哑巴亏,短时间内怕是元气大伤了。

萧奕闻言,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刺骨:“殿下!此言未免太过儿戏!此人相貌,与兵部存档、各处通缉的杨炯画像一般无二,岂是殿下轻飘飘一句‘词臣’便能遮掩过去的?”

说着,萧奕猛地从身后亲兵手中接过一卷画轴,快步走上楼梯,在杨炯身侧“唰”地一声展开,将那画像与杨炯的右侧脸庞并置,厉声喝问:“这画像上的人,是你吗?”

杨炯心头也是一紧,暗骂耶律南仙计划不周,兵部确实存有他的精细画像,这下岂不是要当场穿帮?

当即,杨炯下意识看向耶律南仙,却见她气定神闲,甚至还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得杨炯差点当场骂娘。

眼见萧奕目光灼灼逼视,杨炯把心一横,挺直了脖子,大声道:“不是!这画像上的人不是我!我乃耶律十羊山,正经的契丹宗室后裔,有谱碟为证!”

杨炯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是吗?”萧奕死死盯着杨炯的眼睛,发出一声充满狡诈的反问,试图诱他落入语言陷阱。

杨炯岂是易与之辈,根本不上他的当,并不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反而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委屈与愤懑,声音提高了八度:

“老国公!我说了,这不是我!我知道,你家那位宝贝孙女没能当上皇后,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也不能把这股邪火撒在我头上啊!

是,我承认,萧姑娘是对我表示过好感,可我们真的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已经是公主殿下的词臣了!国公切莫强人所难!”

杨炯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表情真挚,语气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此言一出,场中瞬间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从杨炯身上转向了萧奕,眼神中充满了惊愕、探究以及压抑不住的八卦之火。

萧奕孙女被耶律南仙否了皇后之选,在贵族圈中本就不是秘密,此刻被杨炯当众扯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是在萧奕的老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小子!你放肆!”萧奕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动,他指着杨炯,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好歹也是一国郡王,竟如此不顾身份,信口雌黄,造这等下作谣言!这就是你们华人的家教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转向耶律南仙,冷冷道,“殿下!既然此人是词臣,那想必也知我大辽宫规,外姓男子入宫为词臣侍奉,需先净身,却不知这位耶律十羊山,可曾行过此礼?”

杨炯一听“净身”二字,只觉得胯下发凉,心中将那老匹夫骂了千百遍,当即看向耶律南仙,眼神里满是“你再不解决,老子就鱼死网破了”的威胁。

耶律南仙见杨炯已到了爆发的边缘,知道再闹下去恐生变故,当即轻咳一声,道:“老国公,此事乃本宫私事,内廷自有章程,就不劳国公费心操持了。”

她话锋微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萧奕身后那些三族官员,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倒是听说,老国公的嫡亲孙女,今日刚从漠北归来?如今正在内务府,帮着操持陛下大婚的典仪之务?

你们祖孙也有些时日未见了吧?

近日京中多事,不太平,老国公不如将孙女接回府中,好好团圆团圆,享享天伦之乐,这内务府的差事,本宫另派得力之人便是。”

萧奕一听这话,气息猛地一滞,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耶律南仙此举,分明是在赤裸裸威胁。

他霍然转身,走到耶律南仙身前,两人距离极近,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能碰撞出火花:“殿下,那可是你的亲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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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南仙耸了耸肩,姿态优雅,语气却冰冷如铁:“当然!她只要还认本宫这个表妹,认陛下这个君主,便永远是我耶律南仙的表姐,是皇亲国戚,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

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说罢,耶律南仙不再看萧奕那铁青的脸色,转身,对阿里奇及一众安抚司下令:“摆驾回宫!”

杨炯见状,立刻快步跟上,凑到耶律南仙身边,咬牙切齿地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面首了?还耶律十羊山!你这名字起得还能再难听点吗?”

“哼,”耶律南仙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怎么?做本宫的面首,委屈你了?你不乐意?”

“废话!”杨炯几乎要跳起来,碍于周围人多,只能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愿意收一个太监做你夫君?!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存心恶心我!”

“哼,你要知道!这里是大辽,是南京,是本宫的地盘!”耶律南仙瞪了他一眼,凤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板起脸,一脸威胁,“给我老实点!再啰嗦,真送你去敬事房!”

杨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得口花花地反击道:“好你个耶律南仙!你自诩饱读诗书,精通华文典籍,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耶律南仙脚步不停,随口问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杨炯恨恨地瞪着她,意有所指,“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耶律南仙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双凤眸紧紧盯着杨炯的眼睛。她伸出纤指,扯了扯杨炯的嘴角,冷冷道:“跟本宫耍花腔是吧?那你没听说过另一句话吗?”

“什么话?”杨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以及那眼底深处潜藏的危险光芒,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耶律南仙一字一顿,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本宫看你,还没准备好!”

声落,耶律南仙转身,对身后一名身着女官服饰、英气勃勃的少女吩咐道:“萧小奴!”

“奴在!”萧小奴挺身上前,虽然强忍着,但嘴角那抹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将咱们这位词臣,”耶律南仙玉指一点杨炯,语气轻快,“送去敬事房,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是!奴遵命!”萧小奴大声应道,声音清脆,带着几分促狭,上前便要拉住杨炯的胳膊。

“哎!哎!你来真的啊!”杨炯大惊失色,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准备好了!我真的准备好了!耶律南仙!我可是名满长安的第一才子!自出机杼,自出机杼呀!”

萧小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用力拉着杨炯往侧门方向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主子,您这次呀,怕是要坐失良机喽!”

杨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