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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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她替他挑竹刺,抓了他的手,是因为事出紧急,仅仅把他当成一只手来看,没有半点杂念。
如今他这样故意来牵她,意图是完全不一样了。
手被他捏住,人也跟着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他那手是如何长得,昨夜在灯火下她便察觉了出来,骨节分明又修长,此时被他牵住,颇有被如来压制的气势。
他是存心要拉她垫背的吧。
无论是他适才说得那一番鬼话,还在他如今的行为,都是在告诫她,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诚然适才听到他说的那句‘家破人亡’确实吓到了她,她的父亲和兄长刚回凤城,一家人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倘若谢家出事,她断然没那个必要同他殉葬。
但细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谢家大房要站队,谢家二房不也有自己的主见?先不说谢仆射,单凭谢三同周邝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受到牵连。
自己也不怕,她这不是已经有了明婉柔了吗,等她将来成了世子夫人,保她一条命还不容易。
何况,谢大公子这不还没出发去东都吗。
就算去了,一时半会儿他也谋不了反。
未雨绸缪,太急了一些。
从来没被男子这般牵过手,对方掌心的温度不断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顺着她的脉搏,把她的心拨得七上八下,极不舒服,试着挣脱,“郎君,有话好说,你先松开,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郎君似乎铁了心要把她一块儿拉下水,给了她一个理由:“那是因为牵太少了,往后我会多给你机会适应。”
说完手掌又紧,彻底把她钳得死死的,手指头还特意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未等她发作,突然回头问道:“你平日如何养护的,手怎会如此细嫩。”这还没完,把两人牵着的手扬起来,似乎发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惊叹道:“小娘子的手真小,瞧我,一个巴掌就捂完了。”
温殊色:……
温殊色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身子僵住,双目不可思议地瞪着跟前一脸得意的郎君,惊愕他今日是不是打算不要脸了。
手上挣脱不开,只好另一只手提起裙摆,绣花腿一抬,踢向他袍摆下的脚踝。
郎君吃痛,她趁机抽手,终于从他的五指山下挣脱出来,往后急退几步,不忘愤愤地他骂了一句,“登徒子”。
转身瘟神一样避开他,匆匆跑回了东屋,一把将门扇合上。
祥云今儿没跟着她一道出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她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回来,吓了一跳:“娘子怎么了?”猜测道:“娘子是被大夫人发现了?”
结果小娘子回头,一脸绝望,噘着嘴同她哀苦地道:“祥云,我不清白了。”
祥云一惊,她不是去大夫人院子听墙根了吗,怎就不清白了。忙把她打探了一圈,并无异样,正觉茫然,小娘子便围着她猛打了两个转,紧紧捂住自己的一只手道:“谢三刚才摸我手了。”
祥云愕然了片刻,心头松了一口气,笑了笑,“不就是摸个手,怎就不清白了。”又道:“娘子小题大做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娘子是姑爷明媒正娶来的妻子,肢体接触在所难免。”
“不一样。”温殊色一把将她的手拉过来,学着谢劭刚才的动作,手指头轻轻地在祥云的手背上打着圈儿,“他是这样摸的。”
祥云被她摸得肉皮子发痒,顿时一阵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有点认同她了:“确实好可怕。”
看吧,见祥云也如此认为,温殊色彻底焉了气,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无望地道:“我是嫁不出去了。”
祥云压根儿就没觉得她还能改嫁。
家给人家‘败’了,她想拍屁股走人过好日子,只怕没那么容易,姑爷可不像是个好惹的主,八成已经做好了要与娘子共沉沦的打算。
祥云见她打击不轻,又宽慰道:“娘子嫁给了姑爷,姑爷便是娘子的夫君,清白丢在夫君手上,天经地义。”
她还不如不安慰呢。
温殊色这时才回忆起谢三的那一通胡话,反应过来,双手捂脸,愈发绝望了,“谢三说明二公子要许亲了。”
她和阿园终究没了姑嫂之缘。
这不就对了,祥云道:“所以,娘子更该死心了,娘子先前费了那么一番劲头治家,如今还在熬着呢,要是再换个地方,又得重新开始,岂不是累得慌……”
这话多少管了一些用,可不是吗,自己还在受苦受难呢,上回出去偷吃,险些被撞见,打了半天的嗝,滋味别提多难受。
且她好久都没有买过漂亮的衣裳和漂亮的首饰了,前几日在铺子里看到了一只白玉簪,成色比她手头上的都要好,如今还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这样的‘苦’日子还要过到何时,转头问祥云:“晴姑姑递信回来了吗?”
“估计也就这几日了,奴婢明儿去问问。”
—
那头谢劭因唐突了小娘子,被踩了一脚,只能干受着,闵章看着自家主子沾了灰迹的袍摆,没替他疼,倒是替他丢脸得慌。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几分失面,谢劭摸了摸鼻尖,抬头见闵章还怵在这儿,扬声道:“怎么还没走。”
闵章犹豫了一下,道:“主子一个月递过去的信儿,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二爷想收到,早就收到了。”
言下之意,即便他传了信,二爷也不会收到。
谢劭岂能不知。
但这回的事情不同往日,很明显有人要对谢家动手,找准了大房这处缺口,投其所好,把大公子引到东都,将其安插到太子麾下,一对亲生父子却脚踏两边,即便谢家同靖王府的关系再好,久了也会出现猜疑。
这一来,老头子这些年暗里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他谢仆射当初说的话便是要算话,早些回来收拾他的烂摊子,别把自己拉下水,面上的轻浮之色敛去,肃然地道:“找个可信之人,亲自走一趟。”
闵章神色也认真了起来,点头道:“是”,不免又皱眉,“大公子莫非真要去东都?”
不然呢。
寒窗苦读数十载,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替江山社稷做贡献,别说自己的几句话,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阻拦不了他上京都。
—
谢劭料得没错,两人一出梅园,里面便炸了天。
大夫人气得不轻,不顾谢大爷死活,火上浇油,“老三是说咱大爷能有今日,靠的是二爷?”
谢大爷人心口的气儿还没缓过来呢,被她这般明着挑出来,脑袋又开始突突直跳。
大夫人丝毫没察觉,冷笑一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当年二爷回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想看他的笑话,他怕是忘了。”
对于他谢仆射归乡之事,各类猜测什么样的没有,有说他谢仆射贪污的,有说他滥用职权惹怒了圣上,为了保命,自请辞官。
虽说听来扑朔迷离,可堂堂一国之相,怎可能因手底下的学生惹了点事,便要辞官归乡成为一个庶人?
若非犯了捅了天的大事,圣上又怎会把他打发到这儿来。
是以,刚回来的那阵,个个都说谢家的气运要到头了,若非后来大爷替靖王卖命,谢家还能维持如今的辉煌?
说大爷是因为二爷才被靖王赏识,就更可笑了。
一个被圣上遗弃的前仆射,有何可让靖王来拉拢的本事。
往日她觉得老三不过是性子顽劣了一些,是个懒散的纨绔子弟,今日过后,又才看出来,此子竟还目中无人,傲娇自负,他莫非以为自己还在东都,头上有个当大官的老爹替他罩着?
荒谬。
他二房的银钱、黄金、香料铺子,都是他们自己败光的,同他大房有何关系。
这些日子以来,大房不仅要担起老夫人屋里的开支,府上一些大的支出,也都是大房在承担,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她拿自己存的宅子和地契,想给老大置办盘缠,有何之错?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占了理,大夫人把袖筒里的一堆地契和房契,重新拿了出来,清点完唤来姑姑碧云,“明日把这些拿去卖去,不说在东都能买个多大的院子,小点的两进两出,还是能凑出来。”转头看向还在皱着眉头的大公子,“放心去你的东都,其他的事有我和父亲,你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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