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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打了几天的针水后,盼盼的高烧也稳定了下来,没再反复。

上次听医生说要保持营养,每天三顿,都是肖妍妈妈从家里提过来,隔一会儿,就会给盼盼喂点东西进去。

养了几天,盼盼的脸色也慢慢地恢复了红润。

第六天,盼盼的血液培养报告才出来,很正常,没有细菌感染。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还得留院观察,第八天才办了出院。

早上,医生临时通知了出院时间,肖妍妈妈还在家里煲汤,只有肖妍弟弟在。

盼盼的病一好,精神也好了,不乐意呆在床上了,闹腾了几天要回家,见终于要走了,急急忙忙地要往床下爬,被他舅舅一把捞起来,挂在脖子上。

“还要不要再高一点。”

“要。”

“想得美。”舅舅挠了一下腰窝,没如他愿,“虎胆子,越来越大,生病了就消停些,知道吗......”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

肖妍见两人玩得开心,让肖迈先带盼盼去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去办出院。

得的是肺炎,回去后还得继续做雾化,医院又开了好几道药,肖妍跑了好几处,才拿着一把的单子,去缴费。

上午出院的人很多。

等了一十分钟左右,肖迈见人还没下来,打了电话过去。

肖妍刚好轮到,手里捏着一堆的单据,还没来得及递过去,电话又响了,一阵手忙脚乱,不小心落了两张在地上。

肖妍将手里的单据,匆匆地递给了收费员,才转身去捡,刚弯下腰,旁边一人突然挨了过来,先一步捡了起来。

手掌上的那道疤痕,在白天,看得更加明显。

收费员确认,“肖允安对吗。”

肖妍听到旁边的人,替她答应了一声,“对。”

“有社保吗。”

郑峰:“有。”

“扣去押金,社保,一共五千六百三,微信还是支付宝......”

“刷卡。”

“稍等。”

肖妍站在他旁边,什么都没做,看着他缴完费,接过账单,在家属那一栏上,签好了字。

再一张一张地整理好了单据,回过头看向她,轻声道,“好了。”

窗外的晨光,加上头顶上日光灯的光亮,将整个楼层照得通亮,跟前人的脸,也比那天晚上,清楚很多。

在郑队和郑夫人走后的那天晚上,她回了一趟之前的病房,去拿柜子里的药。

旁边病床的人,问她,“昨晚是你老公吧,幸好他来了,你突然一晕,我看他脸色都被吓得发白......”

所以,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不是梦。

他来过。

只不过是又走了。

她不知道,这一次他能陪着自己呆多久,她怕一睁开眼睛,他又不见了。

下一次,她又要等到何时。

肖妍不敢再动。

郑峰神色柔和,往前跟前走了一步,倾身,手掌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旁边走去。

对方的温度,透过了那一块被接触的皮肤,传给了彼此,一点一点灼烧。

两人一前一后,仅仅只错开了半步,谁也没看彼此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可短短几步,两人的眼底,却同时涌出了红潮。

生日那天,她对着他送给他的水晶球,又许下了一个愿望。

愿,他能走出黑暗,重见光明。

这一次,她怕失灵,没说出口。

走出了人群,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声音也安静了下来,到了长廊尽头的电梯口,空无一人,很安静。

郑峰的手,并没有松开。

两人无言地站在那,过了好一阵,肖妍才转过头,目光有些打颤,抬了几下才抬起来,望过去的瞬间,同他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黑色的瞳仁,深邃如星辰。

眸光内喜悲共参。

肖妍此时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情绪,有她曾经熟悉的影子,也有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情愫。

犹如经历了一世,跨越了生死,重新归来,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告诉她,他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可以来见她了。

郑峰的声音沙哑,即便他再隐忍,殷红的眼底,也藏不住里面的伤痛,炙热的目光不再克制,紧紧地看着跟前这个坚强又善良的姑娘。

无数次,他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很想上去给她一个拥抱,抱一下他心爱的姑娘。

告诉她,不要再伤心了,他在。

眼底的水汽,映湿了眸框,郑峰艰难地张嘴,看着她,哑声道,“抱一下。”

肖妍点头,“嗯。”

肖妍的动作很慢,脚步僵硬转过去,缓缓地伸出了胳膊,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的瞬间,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瞬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都不怨了。

她对她承受过的所有苦难,不再保有任何怨言,她一生都将感恩,感恩于上天,在今天将他还给了自己。

《完》

后记郑峰篇。

他出身于大院,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会怎么走,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比普通人多了很多倍。

十六岁,他就有了另外一个身份,陈烨,不断地穿梭于白昼和黑夜之间,他只有一个目标,完成任务。

见到肖妍的第一眼,他承认他并不喜欢。

中规中矩的教育,早就在他的心里,中下了他应该喜欢的姑娘。

温柔,文静,知书达理。

她一样都不沾。

同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喂,你们这的腹肌小哥呢,摸一下多少钱。”

她身上甚至没有半点女孩子应该有的矜持,自甘堕落的女孩,他见得不少,但看她的穿着不像是混夜场的人。

本着职责,他断绝她的心思,将她拦了下来。

再次见到她,他有些意外,意外她的不达目的不死心,更意外她的厚脸皮。

那家酒吧的腹肌男并非是他,恰好那一晚,他有任务在身,不想她了惹事,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本以为,她怎么也该死心了,却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开始。

她变着法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且扬言要睡他。

在酒吧混了几年,这样的女人他没少见,见她如此执着,他不打算再理,她要怎么堕落随她......

几次后,却又意外地发现,她好像什么都懂。

她经常端着酒杯,坐在他面前,讨论池子里男人,“看到没,十点钟的位置,那个上班族,一看就是个老狐狸,你猜,他会不会成功。”

他看了一眼,没搭理她。

“我猜他不会。”

说完,她点了一杯酒,吩咐旁边的服务员,送给了对面的女孩,又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桌年轻人,“就说那边的客人请的。”

几分钟后,果然,那位女生的心神有些飘了,目光几次瞟向旁边的几位青年,最后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拒绝了狐狸男的搭讪。

“怎么样,我猜对了没。”

他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很闲?”

“忙啊,我怎么可能会闲呢,像我这样的大忙人,平时哪里有时间泡吧,还不是因为有了爱情,挤也要挤出时间。”

“......”

他就不该同她说话。

但他完全低估了她的本事,不到一个月,她便同酒吧内所有的服务员混熟了,甚至当起了感情专家,“年纪小小的结什么婚啊,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虽俗,但一点都不假,听我的,先别答应他......”

转过身,她又凑在他跟前,笑着同他道,“当然你不一样,你要娶我,我马上就嫁。”

那之后,半个月都不见她影子。

酒吧的小妹,为了感激她当初的相劝,跑过来问他,“陈哥,你有肖姐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她和我说过,她每周都会来这儿,要是哪天不来,她一定是出了事,这都两周没来了......”

想起她平时的作风,他心里确实有过怀疑。

从抽屉底下,翻出了那张她塞给他的名片,拨了过去。

“喂,这不是我男人的电话吗,我是做梦了吗......”听得出来,声音非常洪亮。

没死。

活得很好。

他一句话都没说,掐断了电话。

第一天晚上她就来了,人一过来,就趴在了老位置,看着他,兴奋地道,“怎么样,是不是着急了?”

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带着洋洋得意,“你不知道吧,这一招,就叫欲擒故纵。”

他信以为真,看都不想看她。

之后,却见她难得安静了下来,坐在那,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同一个号码。

脸上的神色,明显带着焦急。

只坐了半个小时,就走了,走之前同他道了别,“好了,骗你的,我最近有事,可能短时间都不会过来了。”

“你要想我的话,就打我电话.......”

他怎么可能会想她。

可奇怪的,从那以后,她趴在酒吧台上的样子,竟然时不时地钻进他脑子。

再次相见,是半年后。

他转身去后面取酒,回过头,就看到她坐在了以前的位置,冲着他弯起了唇角,“嗨。”

他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两边脸颊,有隐隐的酒窝。

“你不会忘了我吧。”说完,她突然朝着他伸手,“忘记了也没关系,重新再认识一次,您好,我叫肖妍。”

他目光扫了她一眼,没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