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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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浅?!”萧老太太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卫浅跟那白婉儿都是一路货色,她可不稀罕。
“大姨,卫大人如今在将军府上,是洒脱了些,可要是成了表哥的妾室,那不就得什么都听大姨的了?别说让她给您瞧病了,就是您让她给您端茶倒水那也是应该的,如此一来,嫂子那边也就清闲不少,将军与卫大人是在军营认识的,感情定是深厚,等事情过了明面,卫大人也会念及您的情分,与您走的近,嫂子看到了,还不得依样学样,争着伺候您?”
周雪颖说完,萧老太太表情就有了犹豫。
可到底最后还是听了周雪颖的怂恿,招来了萧靖琛与卫浅给她瞧病,这一番观察,心思就明了了,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如今再一看萧靖琛和卫浅,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就像是他俩身上所系的那枚铜钱一般,实在让人联想翩翩。
过了两日,事情便爆发了。
白婉儿收到消息时,萧靖琛和卫浅已经被萧老太太早一步叫到了院子里,什么都安排好了,萧老太太才让人请来了白婉儿。
白婉儿一进去,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萧靖琛坐在正位,旁边的位置空出来留给了白婉儿,萧老太太则是靠着卫浅坐下,时不时的去瞅着卫浅看两眼。
雪颖说的对,两个清高的人搁在一起,才能剥了她们的傲骨,老老实实的做回俗人。
白婉儿款款的走来,先是走到萧来太太跟前,礼数做尽,声音清甜的叫了一声,“娘。”视线从卫浅脸上经过,还冲着她笑了笑。
“夫君。”白婉儿脸色明媚,到了萧靖琛跟前,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依旧是往日的光彩,乖巧地坐到了萧靖身旁,刚坐下时,神色还有几分忐忑。
萧靖琛眼眸波动,他知道她怕娘,今日这番被娘叫过来,定是不安的,萧靖琛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白婉儿受宠若惊的侧目,一脸的羞涩与感激。
这番举动,刺的萧老太太眼睛生痛,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得让那贱蹄子难受一回。
萧老太太也不再卖关子了,“今儿个我就做回主吧,当娘的总得为自己的儿子想想,我萧家自来人丁单薄,就出了琛哥儿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又成了大将军,放眼望去,哪个大官贵族不是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就咱们府上太过清净了。”
萧老太太说完,萧靖琛手底下的那只手,微微的颤了颤,萧靖琛捏的更是紧了一些。
“平日里我一双眼睛也在看着,既然你们都容不得周家姑娘,那我也就依了琛哥儿的心,今日就将话过到明面上来,卫大人是个好姑娘,又懂的替人看病,正好同琛哥儿也是互通情意,找个最近的好日子,将卫大人纳进房里,也算了了这两厢牵挂。”
萧老太太的话语出惊人,话毕,萧靖琛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卫浅也是眉头紧皱,紧咬着牙。
感觉到底下那只手软绵绵的捏住了他的指头,萧靖琛侧目就见白婉儿眼里清澈如水,嘴角依旧是那抹微笑,对他轻轻地晃了晃脑袋。
她相信他。
萧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在萧靖琛和白婉儿身上打转,她没想到白婉儿竟然这番明目张胆的对琛哥儿吹风,顿时恼怒的拍了一下椅子,“白婉儿这回你也应该懂事,男人自来有三妻四妾,你占了一个妻室正位,就该知足了,可别以为男人就该得为你一个人转,你白家一个商户,都能纳三房妾室,我琛哥儿是大将军,你难道还想独自一人霸占着?今日卫浅的这杯茶,你不喝也得喝,从此以后,卫浅就是琛哥儿的妾室,是你白婉儿的妹妹。”
萧老太太说完,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卫浅脸色煞白,而萧靖琛则是闭上了眼睛,忍住了心头快要炸裂的怒火。
白婉儿被萧老太太一声呵斥,慌忙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萧靖琛。
“你白婉儿同意不同意,倒是说个话啊?”萧老太太瞧见她这幅样子就生气,怎的了,还当真不愿意纳妾了?她萧家这辈子就只能有她白婉儿这么一个儿媳妇?
“娘,您误会了……”白婉儿突然起身跪了下来,眼睛急盼的瞧了瞧萧靖琛,又瞧了一眼卫浅,她替他们着急。
“我误会什么了?卫浅与琛哥儿之间,我还瞧不出来?做起事情来默契十足,连那腰间挂着的铜钱坠子都是一样的,怎就说误会了呢?这府上要什么没有,偏生就他俩稀罕那破铜钱子……”
萧老太太话落,卫浅一向无情无欲的脸上突然流出了泪水,脸上的表情哀莫大于心死,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够了!”萧靖琛跟前的茶杯突然飞起砸在了地上。
萧老太太吓的一抖,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萧靖琛眼角居然也湿了一片,“明日一早,娘回扬州吧,我会找人重新将萧家院子修好,给你配上仆人,从此以后,不必再来将军府。”
萧靖琛的话犹如惊雷,劈的萧老太太呆愣愣的站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儿子刚才说了什么?
就因为给他纳妾了?让她白婉儿伤心了?他被这个女人蛊惑成了什么样?!要送她回扬州萧家老院?
“我是你娘!你是我儿子,她白婉儿算得了什么?能让你宁愿不要娘,也要护着她吗?”萧老太太气的身子直打颤,她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
“你儿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如今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是旁人用命换回来的,换来了你如今的衣食无忧,你却还不满足。”萧靖琛的眼圈血红,紧紧地盯着萧老太太,脸上的漠然让萧老太太突然一阵恐慌,神色呆楞愣的看着萧靖琛,完全懵了。
“你儿子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你儿子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也会死。”萧靖琛冷硬的脸悲痛的盯着萧老太太,眼里的水汽沾湿了睫毛,这是萧老太太头一回见她儿子流泪。
萧老太太生生的后退了两步,适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敛尽,看着跟前她儿子的悲痛欲绝,萧老太太心底猛的一阵泛酸,眼皮子眨了眨,莫名的开始心虚。
“你是我娘,我怨不得你,我只能孝敬你,你从未问过孩儿一句,你疼不疼,你苦不苦,你不但没问,你还在孩儿的心窝子上一刀一刀的狠狠的戳!”
“你口中所说的破铜钱,那是孩儿拼尽性命,用了兄弟的两条命而换来的第 一笔赏钱,娘当然看不起,如今你穿的是绸缎,吃的是燕窝,你怎的还看的起?”
“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去接娘,或许娘就该呆在萧家老院子里,那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萧靖琛声音哽塞沙哑,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萧老太太走去,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自己的娘撕成了血淋淋一片。
他的兄弟用性命替他换来的东西,如今却被自己的娘拿来侮辱,是他错了,给了娘好日子过,才让她有了资本瞧不起一枚铜钱。
萧老太太脸色煞白一片,萧靖琛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上狠刮一刀。
她没想到琛哥儿吃了这么多苦,她以为,她以为琛哥儿有一身的好本事,他吃不了亏,是以,她从没有问过,他有没有受过伤,他没有疼过。
萧老太太一点一点的开始去回忆,竟是回忆不起自己对萧靖琛的半点关心与心疼,这些年来,她只顾着细数自己的苦楚,可她竟是半点都没有念过她儿子,琛哥儿说的对,她就是认为她儿子是刀枪不入的啊。
可人哪里又能刀枪不入。
萧老太太紧紧捂住胸口,看着萧靖琛一步一步的走进,心口越发慌乱,在琛哥儿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失责。
“琛哥儿,我……”萧老太太想开口解释,想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铜钱对于他来说能有那么重要。
萧老太太还未说完,萧靖琛已经跪在了她的跟前,猛的褪去了上衣,赤,裸的上身暴露在萧老太太的眼前,一眼瞧去没有一处是好的,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萧老太太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才缓过神。
“娘,孩儿身上的每一个伤痕都流过血,都痛过,但孩儿还活着,而我的两个兄弟为了五枚铜钱,为了能让我们得到五枚铜钱的赏钱,为了让我们吃了半月雪水的肚子能喝进一口粥,他们用命换来的,可娘,却瞧不起了!”
萧靖琛说到突然一声吼了出来,萧靖琛太太随着那一声吼,顿时嚎啕大哭,捂住疼麻了的心口,哭的半天都踹不过来气。
老天爷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夫君。”白婉儿从地上爬起去,一张脸早已经梨花带雨,到了萧靖琛跟前,双手颤抖地将他的衣裳重新拉了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脸蛋贴在萧靖琛的背上,讨好的说道,“夫君,娘是不知情,娘心里有你的,有你的。”
萧靖琛没有动,死死的盯着萧老太太,脸上依旧一片漠然。
“夫君,我们回去,婉儿带你回去好不好?”白婉儿绕到了萧靖琛的前面,挡在了他与萧老太太之间,瞧着萧靖琛一双血红的眼睛,白婉儿心疼的一悸,一下抱着了萧靖琛的头,呜咽的说道,“婉儿知道夫君痛,可婉儿也痛啊。”
白婉儿说完,就被萧靖琛整个抱起搂在了怀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萧老太太看着萧靖琛消失的地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由起初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抽泣,再到最后的面无表情默默流泪,她将琛哥儿的这一生,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重新开始慢慢地回忆了一番。
越是回忆的多,心口越是撕裂的痛。
她怎么就忘了,他也曾对自己撒过娇,说过他害怕。
可她却以为他是个铁人,是个不会流泪,不会伤心,天生拥有神力的神仙?
她怎就这般糊涂,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从未关心过他半句,好像这一辈子,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问过他,疼不疼?
萧老太太当日就病了,这回是真病,发了高烧,到了夜里才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一醒来,双眼一团死灰,萧霜守在她床前,将后来的事情告诉了她,说那铜钱不只是萧靖琛,卫浅有,府上的卫温也有,都是一模一样,萧靖琛所说的那五个人中,活着的就是他,卫浅,卫温,是以,卫浅根本就不是将军府的大夫,而是萧靖琛出生入死的兄弟,可娘却听了表姐的,竟然拿一个妾室去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