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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庚老夫人生了一场病。

突然就念起了蒋姨娘,以往她有个小病小痛的,蒋姨娘总是煲各种药膳给她送到屋里,如今蒋氏不在府上,一生病便察觉出了几分凄凉。

“我总算是明白了,侯爷为何偏偏就喜欢宠爱蒋氏。”庚老夫人对身边的嬷嬷说,“蒋氏去扬州也有些日子了,该回来了,你去找个可靠的人接回来吧。”

等到晚上庚侯爷回来,庚老夫人一字不差地将将军府苏老夫人的话,传达给了他,“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脸上这张皮头一回被人当着面臊。”

庚侯爷脸色铁青。

庚媛嫣计谋得逞来来不及高兴,先是被祖母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顿,接着就是被自己的父亲,一脚踢开了门,脸色凶神恶煞。

“往后你如何,与我庚家再也不相干。”庚侯爷从未有过力不从心的时候,在他两个女儿身上,他算是体会了一把。

一个蠢就算了,接着又一个往火坑里跳。

庚侯府丢了面子,时间一久终究会被人遗忘,可庚媛嫣嫁去魏家,年底就得去姑孰,往后情况如何,就只能看她造化。

他不可能为了她,将庚侯府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万不得已,他就当没这个女儿。

庚媛嫣哭的肝肠寸断,找到苏氏,抱着她哭,“当初庚星烟进宫,我就不信不是父亲的意思,在他心里我一个嫡女还比不上姨娘生的庶女。”

庚媛嫣哭着哭着,就将那日在魏府听到的话,告诉了苏氏。

“狐狸精进了宫也就罢了,可她心思还不闲着,魏老夫人的寿宴上,她还去勾搭魏将军。”

庚媛嫣抱住苏氏,将心中那个一直不想承认的秘密说了出来,“魏将军喜欢的人是庚星烟,不是我。”

说完,庚媛嫣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自己喜欢魏将军,喜欢了七年,从在庚府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喜欢上了他。

她日夜做梦都想嫁给他,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可那日她却亲耳听到魏将军说,他来晚了。

他想娶的人是庚星烟。

七年前,她只顾防着自己的亲妹妹,怎就没有想到府上还有个庚星烟,偏生就漏掉了这么个狐狸精。

苏氏听了也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看着庚媛嫣,“你都知道了,你为何还要嫁?”

庚媛嫣捂着脸哭,“我喜欢他喜欢了七年,我不甘心。”

苏氏突然就想到了庚媛青。

当初她也听庚媛青说过她不甘心,可最后呢,疯了,一人住在院子里,日日痴痴呆呆,谁也不认识。

苏氏怕,劝了庚媛嫣,“要不咱不嫁了。”

庚媛嫣怎能听的进去。

跳河都是她自愿的,她当时已经听到魏将军说了那话,还是跳了河,她就是想不过,她不信魏将军能念庚星烟一辈子。

庚星烟都已经进了宫,成了庚淑妃,他就该死心。

苏氏也就只是说说,庚媛嫣湖也跳了,早已没了回头路可走,如今她自身难保,身后的将军府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庚侯府上,庚老夫人对她,也是早已不是从前。

苏氏听着庚媛嫣哭,悲从心来,突然就回顾了自个儿近日的境况,她为何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好好的一条路,硬是被自己走到了不见光。

庚侯府闹的再不愉快,天要下雨侯府要嫁女,这事跑不掉。

魏家的一张喜帖送到宫里的魏贵妃身上,魏贵妃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迁移的消息也传到她这里来,成亲的帖子倒是来了。

魏贵妃心里闷的慌,但又不想出去,便派了丫头去了一趟芳华殿。

“娘娘前儿得了一盒面脂,想着庚娘娘定能喜欢,便让奴婢赶紧给庚娘娘送过来。”丫鬟说的热络。

星烟接了礼,突然想起上回魏贵妃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关心地问了一句,“贵妃近日身子可好?”

这一问,那丫鬟就垂下头,神情悲伤,“娘娘这几日都没怎么进过食,脸色也是日渐差。”

星烟一愣,话问出来,总得自己收场,只好说,“我同你去看看贵妃吧。”

进宫以来,昭阳殿星烟没去过,凤阳殿也没去过,到了凤阳殿门前,才知那地儿比芳华殿气派很多,门前的那块匾额都要大些。

但一进去,却是一片冷清。

星眼看了一眼门口的那几株兰草,丫鬟立马解释道,“娘娘喜欢素雅的东西,养兰草正适合。”

确实素雅,凤阳宫里除了地儿大,比起芳华殿来还要素净几分,一眼望去,几乎瞧不出什么色彩来。

丫鬟名叫杨烟,同星烟身边的杏枝和采篱一样,是魏贵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

星烟进屋见到了魏贵妃,脸色确实不好,星烟问,“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可有请太医。”

星烟知道,她这是心病,可她爱莫能助。

她得先稳住自个儿,才有心思去同情别人。如今她自己都不稳,魏家的人是否已经抛弃了魏贵妃,她没心思去关心。

谁知,魏贵妃见到星烟,竟然就来了精神。

“庚侯府的大小姐过段日子就要成亲了,淑妃可要回去送亲?”魏贵妃问星烟,宫里也不是没有这规矩,以皇上如今对庚淑妃的宠爱,她若想回,定能回。

星烟说,“太后的寿辰在先,先过了寿宴再说。”

魏贵妃笑了笑,“也是。”

又聊了一阵,魏贵妃突然问星烟,“庚淑妃进宫前,可有见过皇上?”

星烟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还是点了点头,皇上每年都会去庚侯府的清晖园,她是庚侯府的三小姐,难免会碰上。

只是星烟不知,魏贵妃问她这话的意思。

“魏将军呢?娘娘认识吗?”魏贵妃脱口而出。

星烟怔住,脸上的疑惑没加掩饰。

“淑妃别见怪,本宫进宫前,在魏府曾听人提起过,说庚家有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那时候不知,这美人儿竟然就是妹妹。”

魏贵妃笑了笑,说这都是缘分。

星烟没说话,敷衍陪着笑。只要涉及到魏家的事,她便再没有兴趣,不想谈。

魏贵妃自知自己唐突了,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周贵妃,“昭阳殿的那位,当初为了争权,可谓是想足了招数,如今拿在手里了,才知是个烫手山芋,咱就等着瞧吧,瞧她自个儿作死。”

星烟低头不发话,她不背后论人是非。

“退一步讲,即便是周家有朝一日当真夺了权,也不怕,皇上宠着妹妹,妹妹不会有事。”魏贵妃顿了顿,“恐怕到时候,倒霉的就只有本宫。”

魏贵妃自嘲地一笑,加之脸色苍白,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魏贵妃的长相实则也属于小家碧玉,一病起来,更显纤弱。

星烟安慰,“姐姐先别想那里有的没的,好生养好身子才是,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姐姐是富厚之人,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魏贵妃笑,“就你最会宽慰人。”

星烟没坐多久,就走了。

本意也只是来看一眼,却不想被魏贵妃接着问了两句难以回答的话。

回来的路上杏枝就说,“魏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娘娘之前的事?”

星烟也不明白。

七年前,她同皇上,还有魏敦认识也就在那一方小院子里,年纪小,没人留意,如今事过七年,恐怕连父亲,祖母都已经忘记了当年她见过皇上,和魏将军 。

能记得的就只有几个当事人。且不只是她,庚侯府的两位嫡出小姐,也见过,没什么可藏的。

“魏贵妃是魏家的哪支宗族,你让采篱暗中去查查。”

星烟在意的不是如何隐瞒,而是魏贵妃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与她也没有意义。

若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替魏家求情,她做不到。

魏家如何,与她无关。但星烟总觉得魏贵妃并非是这个意思。

星烟从凤阳宫回来之后,除了早上去福寿宫请安,再也没有逛过其他地儿。

也没去太武殿,月信每次一来,要六七个日子才能干净利索。

谁知,今儿请安,皇上也在。

赢绍今儿一身藏青色龙袍,黑色纹龙筒靴,星烟无意中抬头,就见那张脸仍旧淡然,目光也寡淡。

星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为何,每回一瞧见他身影,心口就跳的慌。

紧张的不只是星烟,在场的嫔妃同她一个样,都紧张,先前在芳华殿里,众人见识过皇上的威力,气氛比以往肃然很多。

往日周贵妃总是凑到皇上眼皮子底下,引起他的注意,今儿却恨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实属太后的寿辰,她这边频频出状况。

“听说今年母后的寿辰,贵妃在筹办?”这应该是皇上同周贵妃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周贵妃心里一跳,站起了身。

还未答,又听皇上说,“准备的如何了?”

周贵妃一紧张,细汗又打湿了额头。

“都妥当。”周贵妃硬着头皮说。

皇上又问了一句,“当真?”声音温和,瞧不出半丝不悦。

却吓到了周贵妃,周贵妃心头跳的更快,不敢答。

“宴席名单呢?给朕。”